徐之南裙尾本来就短,拎起来跑时腿就一点都不会被裙子绊到,李仁远腿痛,又因为怕被人看到,追了两步就停了下来,皱眉思索了一阵,就转身走了。
徐之南往后面看去,身后已经没有了李仁远的身影,就准备停下身来,身体却碰到东西猛得回弹向后倒去,这时,一只手捉住了她的胳膊,徐之南被拽得又向前扑。
一切动作停止时,乖乖女徐之南正趴在某人宽广的胸怀上,她抬头小心地看了一眼,发现原来是林峰。徐之南抽出还被林峰捉住的手,身子向后离,直到觉得两人的距离可以正常讲话了,才笑着说道:“林世子怎么也出来了,外面很冷,”看到林峰不答她的话,只是皱着眉,她又说道,“世子自便,之南这就走了。”说完施了一礼,便沿着来时的路走了。
在会场门口,遇到急得直跺脚的林明,“姑娘可看到我家世子爷,刚才都没嘱咐我一声就走了,我这上哪找去啊。”
徐之南给林明指了路,就回到了原来坐的地方。
相对于开题的寥寥数人的你来我往,第二轮显得分外热闹,东旭和西序的人都十分活跃,频频开问,而且大都是夫子间的你来我往,帮忙答题,学生反而不似开题那么兴奋能够开动脑筋,魏娇荣在这一轮也很是活跃,积极抢答抢问。文夫子很喜欢这一轮,乐于帮助别人,很是帮忙解决了几个问题,像“如何将在桌上的绘画动作演示让班部各个角落里的学生都看到”这样实际的问题比比皆是。
夫子们有的说可以选大些的画纸来画,有些说可以让学子们挨个儿上到桌案上看夫子作画,徐之南掩住嘴,对文夫子说了几句话,文夫子眼睛一亮,缓了一会儿站起来,告诉各位教授只要将画纸竖着固定在墙上,就可以让学生看到描画过程。
徐之南手肘抵在桌上,手托着腮,文夫子真的很热爱教授上的真正交流,是真正喜欢教授的人。白夫子却不一样,她在教授徐之南时从来神态都是淡淡的,不会眼睛发亮,不会脸上带笑,她教的很尽责,却从不热情。
第二论进行得很是和谐顺利,文夫子到最后都一直脸上带笑,他去大祭酒那里打了声招呼,最后第二轮的第一名给了都城学院之外的某个小学院,他们问了很多问题,在别人回答时也愿意认真倾听。
林峰在第三轮开始的时候与满脸懊恼的林明进了会场。
第三轮是学艺展示,各学部可以将一年里的成果展示出来。东序展示的是学生们模仿的南山人的几幅画,南山人画风刚毅流畅,展示出来的几幅画有六七分南山人的影子,却一眼就看出不是南山人的手笔。西序的一名学生指出各学部在教学中在学生教育与培养上应该改进的地方,果然尖峰直指。
轮到都学,崔祭酒竟然拿着被文夫子扔掉的那副墨宝出来展示,徐之南瞪向文夫子,什么觉得她会让这期的会谈不一样,只不过是最后一轮需要用到她罢了,文夫子早料到徐之南会生气,便干脆只盯着场中,也不与徐之南对视,企图就这样蒙混过去。大祭酒并未点名那字和诗出自何人,只说是一名学生所作,其他便不再多说,徐之南这才松了一口气。
国学明显是敷衍,只让一个女学生在场中弹了首曲子了事。
最终,都学成了这一轮的赢家。
李仁远直到会谈结束,也没有再出现。
会毕,徐之南拜别文夫子大祭酒,准备去与徐之东会和一起归家,却见魏娇荣满脸愤恨的表情盯着自己,旁边那马车里的规矩女子这时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从她们身边走过时,一句话传到徐之南的耳朵里。
“抢了储秀的机会,以后让你好看!”
徐之南满脸疑惑,不知她们说的是何事,“储秀”又是何人。
国学那边人还没有散尽,徐之东一边等着徐之南,一边看着身边的好戏。国学那个弹琴的女孩子此时正满含娇羞地对着林峰轻声说着什么。
“世子,你说好听,那是说,你喜欢我弹的琴吗?”林峰笑得一脸无奈,偏着头看向一边,看到再两步就要走到他们这边的徐之南,突然一抬头,表情变得无比严肃正经,“差强人意而已。”
那女子一脸失望,“余青必定勤学苦练,直到世子喜欢的那一天。”美颜在前,林峰却丝毫不为所动,“那与我无关。”
女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林峰,最终无法继续面对他的冷脸,颜面哭着跑了出去。
徐之东一脸戏谑,“今天是怎么了,还真是无情啊。”林峰睥了他一眼,又深深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徐之南,一声不吭地带着林明走了。
“小娃儿面前不能随便调笑,要如我刚刚那般。”坐在马车里的林明愣了半天,才明白主子是在跟自己讲话,“小娃儿”指的应该就是之南小姐了。他连连点头附和,“主子以身作则,小的怎么敢不学着。”心中苦闷,是不是以后和姑娘家说说话,都要避开自家主子,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林峰眼眸一深,声音忽然变得冷冽,“那李仁远才与之南打了照面就跑回家,连国学的会谈展示也不管了,这么好的出头机会白白放弃,按平日他的作为,他不可能轻易就舍了,定是在之南那里受了什么刺激,你记得盯紧李家的的动作,一有风吹草动就告知我。”林明面色一整,抱拳应诺。林峰闭上双眼,养起神来。
李侍郎府中,李清水面色青白地瞪着跪在地上的李仁远。“我让你接近她,不是让你去招惹她,现在她觉察了,徐家的人也一定知道了!”
忍着对怒吼中的李清水的惧怕,章美芳上前拉起跪在地上的李仁远。“叫他去接近的是你,怎么能怪仁远,之前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丝毫没觉察,现在是想办法的时候。”
李仁远任章美芳拖着他站起来,脸色发白,“她的确觉得自己是中毒了,但却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我们只要去掉身上的嫌疑,就不会有事。”
李清水仍然气急败坏,“怎么去掉嫌疑?我们前脚退婚,那徐家大小姐后脚就中毒了,说跟我们没关系,谁会信!”看着怔愣的李仁远,他忍不住又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章美芳眼珠急急转动,面上忽然一喜,“如果退婚有了缘由,不就怀疑不到我们身上了嘛,就对外说,仁远未出生时就被定了婚约,只是后来忘了,知道前段时间别人找上门来,才又想起来,这才退了徐家的定亲。”
李仁远面露为难,如果只是这么传,其实并没有这么一个定亲对象,势必是会被人看穿的。而且这定亲的对象不能是都城人,都城就这么大,李家徐家因是儿女亲家而交好达四年的事情,整个都城人人皆知,若早在都城定了亲,那女子的人家听到必然会有反应,不会忍耐四年才说出来。
李清水也紧皱着眉头思索,不说话。
章美芳一咬牙,“我就找户在镇里的远房亲戚,看哪家女儿合适,跟他们对好说辞就这么先定着,以后再找机会把亲给推掉。”
李清水与李仁远均点了点头,也只有暂时先这样了。
接着几人就商量起假定亲的人选来。
徐之东在都城里颇有些耳聪目明,徐之南向他一问才知道,原来“储秀”就是和魏娇容一起前来的女子,子班优绩第一。抢了她的机会,何时?什么机会?徐之南苦苦一笑,想到他们说的要自己好看,觉得真是无辜。
徐之东看到徐之南苦笑,关切询问,徐之南一挥手说无事。不管真的有没有事,都得要自个儿解决,哪里都有麻烦,都学有,而国学,不见得就是个好混的地方。
林峰和林明骑在马上交谈。
第二日的晨会上,崔祭酒向都学女部的所有教授和学子通报会谈的过程和结果,言简意赅,并没有提及都学前去参会的人员。但口口相传下,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子班刚进班的小妹进了院际会谈会场的事情,徐之南迎来了众多的目光。
关尹秀乐得直拍手,满脸笑容地称赞徐之南,真心为她开心。王喜凤等人看着徐之南的眼光却是嫉妒且愤恨的。
晨会之后各班部各回各位,几位身资不一的小姐堵在了丑班门口,其中便有储秀和魏娇容。
丑班的各人见到这群人,纷纷都退却了,想出门的人耐着性子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想进来的人留在门外不敢往内挤,连平日张狂的张喜凤都不再做声。
“徐之南,会谈上本该储秀出场展示的,你今日能出风头,全是因为你抢了她的机会,你这个盗贼,小偷!”魏娇荣伸出食指直指坐在角落的徐之南,语气火呛。
徐之南这才知道原来昨天的警告是缘于这个,怪不得即使储秀在会谈上没表现,还是被带了过去,原来她本来是要替都学作学艺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