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没过多久,铺子里的伙计就被告知被束之高阁、店铺里十两银子才得一两重的那种茶叶名字叫十八弯。徐之南不日便拜访了锦江侯夫人王玉,还带去了礼物,那礼物有个特别好玩儿的名字,叫十八弯,只说是孝敬长辈的,是自家表哥铺子里出的茶叶,别的地方没有,叫夫人一定给锦江候尝尝。
王玉本来就十分喜爱徐之南,对她的孝敬十分稀罕,等锦江候林达业从外面一回来,就拆了茶叶盒泡了杯茶给他。
林达业以为是平常喝惯了的茶,也没细看,就直直地往嘴里倒,谁知一入口,茶叶的苦涩就让他的舌头不适应了一下,紧皱了眉头不说话。
王玉私自换了自家老爷的茶,正在一旁看着他的反应,见他皱了眉头就以为坏了事,赶忙说道:“老爷可是不喜这茶味儿,是我冒失了,新得了茶便想让老爷试试口味。”说完便伸手去拿那茶碗,准备一股脑倒掉。
谁知刚碰到茶碗,一只手却伸过来按住了茶盖。
王玉抬头望去,只见林达业嘴角微翘地看着自己,不禁松开了茶碗。
“你哪里淘来的好茶,我很喜欢。”林达业微微眯了眼,似在品味享受,王玉想起他茶一入口便皱了眉,还以为林达业是不忍自己失望才说这茶好喝。
“小辈送来的茶,不是我去淘的。侯爷若是不喜欢,不必顾忌我,直说就是,我去换茶。”说完又伸手去拿那茶碗。
这次却又半路被阻了,而且林达业抓的不是茶杯,而是王玉的手。
仍旧微眯着眼,看不清眼神,但光看表情却也能知道他此时是极其惬意的。“哪个小辈送来的,倒是个会享受的。”
王玉听了这话才知侯爷是真的喜欢这茶,忙择了旁边的椅子坐下,说起徐之南往自家送茶叶的事情。“侯爷你可知那孩子有多大方,整整送了五十盒来。”
那茶盒里的茶叶一小包一小包地摆放着,一次泡茶只半包即可,还可不停蓄水,经久味道仍旧浓厚,十包装一盒,这五十盒就是五百包!
一般送礼哪里有这么大的分量,茶叶不宜久放,府里是绝对喝不完的……
林达业眼里增添了些阴翳,扭头问王玉:“她可说起什么?”
王玉见林达业神色郑重,便也认真回想起来:“只说是看完长辈……说只有她表哥铺子里有卖……还说一定让侯爷帮着尝尝。”
林达业神色渐缓,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
“你认的这个侄女儿可真是有意思地紧,行了,以后有贵客,就喝这个茶!”林达业大手一挥,就换下了平常待客的茶。
“你这个侄女儿果真如你说的良善大方?”听了林达业地问话,王玉连连点头,林达业略一沉吟,联想到朝中徐毅的刚毅耿直,终于放了心,有那样的父亲,教出来的女儿必不会太坏。
“往后到别家去,就拿这茶叶作礼,别学你侄女送几十盒,只一盒就好。”这送礼只是意思意思,一盒茶叶也不轻,像徐之南那样送五十盒去就别有含义了。
说完就走了出去,还不忘带上桌上的那盅茶。王玉待看不到林达业地身影后才撇撇嘴,走到大立柜前自己从茶盒里拿了一小包茶叶,小碎步紧赶地往里间走去,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没几天,京都爷们儿圈里传开一个消息,锦江侯府的茶叶特别够味儿,品过后余甜绕口,几日不消,令人魂牵梦绕。林达业应付问询的人却卖了关子,只说是友人所赠。
不管锦江候有没有帮忙帮彻底,徐之南也无暇顾及,杨柳杨狐狸发起的聚会日子快到了,徐之南绞尽脑汁想送她一件礼物,却不想随随便便选了就了事,而是想选一件杨狐狸用得着的,着实是为难,到街上转了几次都没想到到底要送她些什么。
在繁忙中,她发现了一件事情。
接连好几天白先生上课时都有些心神不宁,虽然不是很影响徐之南的上课进度,可她自醒来后,谨慎惯了,便叫人去查,才知道原来白先生与一个杨姓卖货郎生了情,那杨货郎有意到白家提亲,却遭了白家的拒绝。
白先生先夫家本是个富硕的,白先生的娘家人才同意将她嫁了过去,却能再白先生的夫君离世后,将白先生弄回娘家,可见是些强硬有手段的人,要知道,一般女子即使夫君去世,也是要在夫家守寡的。
徐之南先前还以为白先生的娘家是怕她在夫家受气,才将她接回,后来才慢慢发现事实完全相反。白家富硕,对白先生却很刻薄,听刘荣说白先生每次的束脩都要交公,穿的都是以前的旧衣服,白先生就等着将白先生再嫁一次,再捞些聘金、好处。
可如今,这杨货郎天天走街串巷,很明显就是个手里没银子的,这亲事白家如何能应。
可徐之南暂时却分不出心来关心别人了。
到了九月底要赴约的日子,徐之南把自己收拾了一通,因为想到这是离别宴,不想杨狐狸太过伤怀,便可以穿了件大红色夹花的夹衫,里面是米色绸衣打底,看上去喜气得很,平常出门徐之南大都穿裙子,今天却穿了件和上衣搭配的粉色裤子,脚上踏一双底面加高的绣花小鞋,本来徐之南就不矮,才十岁就和那普通十二三岁的女子一般高了,一穿这加高鞋,身高就更往上走了,看起来像是十三四岁的姑娘。
猜想杨柳今日可能需要帮忙,徐之南还没到晌午便到了杨府,下了马车站在杨府的府门口,发现门口没什么轿子、马匹,她果然来的算早。
后脚赶前脚地进了杨柳的房间,却看见宴会的主角儿竟然懒洋洋地躺在塌上休息!
“事情都安置好了吗?”徐之南找了个离杨柳近的椅子坐下,说道。
“这个,我不知道。”知道来的是徐之南,杨柳的眼睛总算是睁开了,可是声音却还是懒洋洋的。
“今日是你的宴,你什么都不知道,等会怎么招待人?”徐之南见卧房里也没丫鬟伺候,就自己拿桌上的茶杯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