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观自从在喜宴那夜一夜之间空了,人全部失踪之后,好像就变成了个禁忌的事情,没人再提起,穆香珺好几次想问刘恒清风观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总是又闭上,张婉玉那边也好像安静了,穆香珺去了几趟去请安,李嬷嬷总是说张婉玉病了不见客。
也许是林灵素不在了,所以刘恒差不多夜里都会来雪霁阁过夜,或者把穆香珺叫到沁华苑去,虽然日子还是照常的过,但是却让穆香珺隐隐觉得不安,她想这种不安也许是因为她的心不安定,自从那日见到了刘珣的探子之后已经过了好久了,那个探子却再未出现过,这种孤军奋战的感受就像是此刻她和陈毅的棋局,被步步紧逼无法逃脱一般。
“陈大人,看起来香儿又要输了。”穆香珺笑了笑,棋局已经无法挽回,前有追兵后有伏击,“陈大人的棋艺,香儿实在是佩服。”
“香儿已经下的很不错了,能够坚持这么久。”刘恒说着拍拍穆香珺的肩膀,穆香珺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微微欠身,“这局已经下完了,香儿也不耽误王爷和陈大人谈事情,香儿先退下了。”
“嗯~~一早上就拉你过来下棋,府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呢吧!去吧!下午本王去你那里睡午觉。”
“是,臣妾告退。”穆香珺说着离开,陈毅却一直盯着棋局看,并不言语。
刘恒坐到刚才穆香珺坐的椅子上,“老师?”
“还是瞧不出来。”陈毅说着抬起头,“和穆夫人下了几次棋,还是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路数。”
“会不会只是野路子?”
陈毅摇摇头,“不像,这个年纪能够和臣下对弈这么久的,若不是出自名门,是绝对不会有这本事的,但是~~”
“但是什么?”见陈毅欲言又止,刘恒追问道。
“臣下看着,穆夫人的手法有些司空昊的影子,但是并不明显。”
“也许只是看过些司空昊的对弈记录吧!”刘恒边说着边将棋子捡回棋盒,“司空昊已经消失了十几年了,也不知道在哪儿隐居呢!香儿是不可能请到司空昊做自己老师的,就算是穆淮安有本事找到司空昊,单凭司空昊那孤傲的性子,应该也不会给个女子做私塾老师。”
“王爷所言甚是,想这尘世大,肯定有世外高人是不为世人所知的。”陈毅附和道,但是陈毅的这话刘恒却不敢苟同,他想世外高人应该不会年轻,而以穆香珺的年龄会喜欢上的也不可能是个老头子,到底穆香珺的老师是谁?这个疙瘩在刘恒的心里越来越大。
穆香珺回到雪霁阁,便看到了几个管事来回事情,大部分的事情只是来向她做个交代,把众人打发走了,穆香珺坐在屋子里看起了账本。
账本才翻了两页,便看到里面有张纸条,而且还有一条红丝带,这红丝带~~穆香珺吓了一跳,这红丝带和刘珣派来的探子给她的一摸一样,穆香珺赶快打开纸条,上面写道:皇重病,信稍后到,务必回都。
穆香珺看过之后立即把纸条团成一团攥在了手心里,她立即跑到梳妆台前把收藏红丝带的首饰盒打开,翻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又不死心的翻了其他几个小盒子,最后她不得不信这条丝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探子拿走了,又以这种方式给她送了回来。
穆香珺把纸条放进炭炉里烧了,她深吸口气,虽然屋子里没有其他的人在,但是穆香珺还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看账本,可其实心里已经在翻腾了。
这翻腾一直持续着,从收到纸条的这一天开始,穆香珺就在等着纸条上所说的‘信’,她想刘恒收到这样的信应该会和她说的,到时候如果刘恒说要一个人去,她就恳求刘恒带她一起去,但是眼看着小半个月已经过去了,信却还没有来,穆香珺开始泛嘀咕了,是不是信来了而刘恒没有露呢?
窝在刘恒的怀里,穆香珺轻声问着,“王爷,睡着了么?”
“嗯?”刘恒手轻轻的抚摸着穆香珺的胳膊,“没呢!”
“王爷,香儿想问个问题。”
“说吧。”
“香儿想念娘家的爹娘,能不能回去看爹娘呢?”
“香儿若是想见娘家的爹娘,明天本王就写封信让他们走一趟武川。”
“爹娘年岁都大了,身子也不好,香儿不想让他们舟车劳顿,香儿不能回去看他们吗?”
“傻姑娘,没有本王陪着你怎么回去?可是如果本王冒然去往汴梁,会被皇上误会有私心的,大郕律法你不是也读过吗?藩王是不能随便进都的。”
穆香珺转了转眼珠,经过这一番话,她猜测刘恒还没有收到信,要不也不会这么回答她。
“怎么不说话了?”刘恒见穆香珺不说话轻声问道。
“没事,香儿是觉得不该问这事情,让王爷难做了,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穆香珺语带失望,她叹口气,不再说话。
“好了,别想了,等到春暖花开了,本王派人去把你爹娘请来,让你好好的尽尽孝心。”
“谢王爷。”穆香珺说着,身子往刘恒的怀里缩了缩,她已经渐渐习惯了有刘恒的夜晚,从前的不能入眠也慢慢消失了,飘摇的心也略微安稳了些,这些都是刘恒带给她的,但是穆香珺却并不愿意承认。
第二天中午时分,刘恒急忙忙进了雪霁阁的院子,穆香珺奇怪,此时并没有到下午觉的时候,穆香珺迎了出去,“王爷~~”
“本王是给你带来好消息了。”刘恒说着扬起手,手上是一封信,穆香珺有了个预感,她要回到汴梁了。
“什么好消息?”穆香珺佯装什么也不知道,她把刘恒引进屋子,“瞧您笑得开怀,莫不是又收到哪个名家的好画了?”
“比好画更加让你开心!”刘恒说着一把拉过穆香珺坐到自己的腿上,手臂环着她的腰身,把信展开给穆香珺看,“皇上重病,皇太后招所有藩王回汴梁,你看,这不是你回去看爹娘的好机会吗?”
穆香珺仔细的看了看信,她虽然很想笑但是却敛着笑容,“可是皇上重病了~~也许~~”
“皇上的病已经很久了,这是大家伙都明白的,所以你也无须觉得过意不去,本王想这次去应该是要选新帝。”
“新帝?”穆香珺心里掠过刘恒和刘欣的名字,目前只有他们两个有资格继承皇位,“王爷要当皇上吗?”
“本王要是成了皇帝,就让香儿做皇后好不好?”刘恒玩笑着在穆香珺脸上亲了一口,“到时候香儿想什么时候见爹娘就什么时候见爹娘!”
“香儿做了皇后,王妃姐姐怎么办?王爷可不能乱说,回头王妃姐姐会生气的。”
“哈哈~~香儿还真是认真了啊!本王有自知之明,怎么能和七哥相比?他可是文治武功都在本王之上啊!”刘恒这话如果是以前说,穆香珺会信,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穆香珺觉得刘恒并不是外界所说的草包,而且,所谓的迷恋道姑的说法穆香珺也不敢苟同,若是说刘恒迷恋,为什么让林灵素一夜之间消失了?这种不留情的做法会是迷恋吗?
穆香珺有时候猜不透刘恒是个怎样的人,呈现在她面前的刘恒很矛盾,时而玩闹时而认真,时而泼皮时而敏锐,如果说这样的人当了皇帝,穆香珺觉得如果有好的大臣辅佐,特别是有刘珣那样的人辅佐,刘恒应该可以做的不错。
“王爷~~”穆香珺转过头看刘恒,“臣妾觉得,王爷如果是皇帝,也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穆香珺的这话让刘恒愣住了,他静静的看着穆香珺,想从她的脸上看到虚伪,但是却并没有找到,刘恒问,“我怎么会成为好皇帝?香儿倒是说说!”
“勤政爱民,惩除奸党,再加上有贤臣辅佐,其实有时候想想,只要有胆量有心去做就可以了,所以,王爷如果发奋,不再每天沉迷于诗词、修道、美人,王爷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诗词、修道、美人~~”刘恒低喃着,而后他把穆香珺的身子扭过来,两人的眼睛对望着,“你这么说,就不怕本王生气打你吗?”
穆香珺摇摇头,“王爷不会的,因为王爷宠我,所以舍不得。”
刘恒手轻轻的抚摸着穆香珺的脸颊,低喃着,“香儿把本王看得很透啊~~那本王就借你吉言好了,争取当个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