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符海事情之后,穆香珺与刘恒之间的关系也融洽了不少,隔两三天刘恒就会到雪霁阁过夜,曾经关于三天答复的事情,也未曾再提起过,两个人的心里对于‘确定下来’都有着自己的顾忌,所以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淡忘。
这天李嬷嬷又来了雪霁阁,穆香珺正站在院子里,严冬已经过去了,虽然气温还有些冷,她乐得在院子里透透气,她昂着头看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树上鸟窝里两只鸟儿进进出出忙着加固它们的窝。
“夫人,给您请安。”李嬷嬷道。
“是李嬷嬷啊!”穆香珺转过头,她脸上带着笑,“王妃姐姐近来可好?有多半个月没去给姐姐请安了,实在是我这身子不好,本想着这两日过去的,没想到嬷嬷就来了。”
“王妃明白夫人的身子不好,所以今儿特别让老奴过来。”李嬷嬷说着呈上来一盒珍珠粉,“这是王妃让老奴带来的,说是上次的应该都用完了吧!”
“难为王妃姐姐总惦记着我。”穆香珺笑笑接过珍珠粉的盒子,“不知道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王妃让老奴来传个话,之前说的事情已经都办好了,晚上就能进行。”
“之前的事情?”穆香珺呢喃着,她没弄明白李嬷嬷这是在说什么,“之前说了什么事情了?”
“林灵素的事情啊!您最近又是生病又是忙着府里的事情,王妃就先弄着了。老奴这个时候来就是王妃让来和您通个气,告诉您晚上有好戏瞧。”
这一说穆香珺想起她曾经和张婉玉说的事情了,她竟然不知道张婉玉一直进行着自己说的那件事,穆香珺脑海中最先想到的便是自己太莽撞了,曾经是为了给刘恒找麻烦的计谋,现在这个时候实施却是在为自己找麻烦,之前符海的事情让穆香珺明白刘恒对自己的疑心,虽然这件事是张婉玉一手实施的,但难免不会被刘恒发现是她的主意,更何况这府里的丫鬟不知道哪个是刘恒派来盯着她的,穆香珺想到此便觉得事情难办了,若是再惹刘恒生气,那么刘珣那边要如何交代?
“事情进行到何种地步了?”穆香珺轻声问道。
“今夜就办大事,现在下人已经在装饰大堂了,不过他们还知道是要做什么。”李嬷嬷交代道。
“林灵素那边也不知道?”
“昨儿晚上老奴悄悄的去了趟清风观,把意图和林灵素一说,她是一百个愿意,现今名不正言不顺,连个孩子都生不了,若是正式进门,不是可以生个孩子巩固自己的位置嘛!”
“她却没想到,这只是牵制她的一个手段?”
“林灵素这女人别看嚣张跋扈,但很蠢,很容易被骗。”李嬷嬷说道,“夫人,王妃说了,夫人不必过去忙乎,只要晚上看热闹就好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穆香珺虽然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惴惴不安了,她走进屋子坐在椅子上思索着,晚上刘恒会有什么反应呢?会不会知道这件事是她出的主意呢?如果把这件事理解为是她在争宠自然也还是好办的,但是如果理解为故意找麻烦~~穆香珺算了算日子,这么说来张婉玉办这件事的时候,符海的事情还没发生,那时候刘恒和她之间还隔着个‘老师’。
穆香珺此时倒不知道要怎么弄才好了,霞云进来瞧着穆香珺愁着脸就问道,“夫人,刚看见李嬷嬷来了,是不是王妃派李嬷嬷来为难夫人了?夫人别难过,王妃就是那么个厉害人。”
穆香珺笑笑,“没什么。”
“夫人,奴婢看府里正在张灯结彩,像是准备什么呢!这雪霁阁是不是也要随着装饰下?”
“你知道什么事情就装饰?”穆香珺问道。
“奴婢不知道,想来也不是王爷和王妃的寿辰,难道是夫人的寿辰?”霞云问道。
“若是我的寿辰倒好了。”穆香珺叹口气,她瞄了眼霞云,心想这霞云会不会就是刘恒派在身边的眼线呢?她想到此故意揉揉额头,“哎~~别提了,都怪我这一时多嘴才闹到今天这田地。”穆香珺说着瞧了眼霞云,她自顾自的说道,“前些日子王爷对我不好,王妃来看我的时候和我闲话便聊起了林灵素,我便将火全撒在她身上了,也就给王妃出了个整治林灵素的主意,让她允林灵素进门,今儿个就是林灵素进门的日子。”
听穆香珺这么一说,霞云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看了看外面又关上了,再次走到穆香珺跟前弯下腰轻声说道,“夫人,奴婢有些话想对夫人说。”
穆香珺见霞云神情神秘,轻轻点了点头道,“你说。”
“夫人,奴婢是真心觉得您是个好主子,想您没进府之前,奴婢只是在洗衣院做工,又累工钱又少,自从跟着夫人,奴婢才觉得是好日子,所以奴婢是真心为了夫人好才说下面这些话的。”霞云说着声音又低了低,“想您和王爷这几日才稍好了些,若是王爷知道了是您出的主意会怎么样?您挨上一顿打骂算是轻的了,以后王爷再不上这雪霁阁来了,甚至要把您送回汴梁去的话,穆家在都城的名声难保,老将军还怎么在朝上做人?”
‘还有无法面对老师。’穆香珺听着霞云的话,在心中又加了这么一句话。
霞云见穆香珺不语又道,“霞云看夫人并不喜欢王爷,但是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好好过日子不是比逗闷子强多了嘛!再者说,王爷对夫人也是温柔体贴的,夫人何不放下心里的事儿好好和王爷在一起呢?”
穆香珺静静的看着霞云,一开始霞云的话确实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后来这话却让穆香珺警觉,特别是到了那句‘心里的事儿’,穆香珺想霞云到底看出了什么?或者说她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吗?穆香珺压下心中的怀疑轻声问道,“那么你说我此时该怎么办?王妃那边我也不能去阻止吧!”
“依奴婢看,夫人何不现在去找王爷,实话实说,总比到后来被王爷发现的好。”
穆香珺思索着霞云这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害自己?去和刘恒坦白好吗?她细细的思量着,霞云又向后退了一步,微微的欠身,“夫人,奴婢为夫人更衣梳头。”
“好。”穆香珺说道,她想如果霞云是刘恒安插的人应该不会劝她去和刘恒坦白,也许霞云是真的为了自己好?穆香珺决定还是先去找刘恒,至于说不说还要看她自己。
穿戴整齐就往勤墨斋去了,经过这几日的了解,穆香珺发现刘恒平时都不怎么出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勤墨斋处理武川的政务,这和她了解到的刘恒不思政务不同,她的固有观念每一日都会被一些新的观点所代替,而这些代替与被代替之间往往是相反的。
到了勤墨斋,又是一个人进了院子,直到两天前穆香珺才知道,刘恒的这几个女人中,只有她可以随意进入勤墨斋,穆香珺不禁想问,既然刘恒不信任她,却为什么任由她自由出入呢?
到了房门口,四周没有一点动静,穆香珺轻轻的敲敲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穆香珺轻声叫道,“王爷!香儿求见!”
里面依然没有声音,穆香珺想难道今天没在府里么?她垂落双手,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的运气真是不好,转身便往外走,走到院子中央时,身后屋子的房门却开了,穆香珺一回头,刘恒就站在门口看着她,“怎么?本王不说话你就不进来了?”
“没有王爷的允许,香儿不敢进王爷的书房。”穆香珺说着往刘恒跟前走去,她行了礼道,“王爷这是在逗香儿么?”
刘恒点了点穆香珺的鼻尖,“是逗你怎么样?不过你不好玩,都没有笑。”刘恒说着抓起穆香珺的手,“来,进来。”
穆香珺随着刘恒进了屋子,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棋盘前的陈毅,陈毅手上的棋子刚刚落下,穆香珺轻声说道,“王爷这里有客人,香儿还是先告退了。”
“不用回避,正好引荐于你。”刘恒说着拉着穆香珺走到陈毅面前,“你有个老师,本王自然也有老师,这位就是本王的老师,陈毅。”
“陈毅?您难道就是大学士兼太学院长陈大人?”穆香珺不禁问道。
陈毅拿着棋子的手顿了下,他抬起脸,虽然脸皮笑着,但是心里却并没有笑,一个长在闺中的姑娘竟然认识他,还这么清楚他的官号,这样的女子应该不能用简单二字形容吧!
“哈哈~~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老夫现今只是仗着与王爷是师徒的这点情分在王府混日子罢了!”
“陈大人过谦了,您的才学当世难有匹敌。”穆香珺笑着,这笑容是发自内心,陈毅看着穆香珺这样的女子,他有些担心刘恒,担心他会陷进这温婉的笑容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