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随时开始考验,也就是说,白天,还是可以用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摒弃这种感知的。
这场考验,不但是要淘汰一些无谓的弱者,还要考验杀手最基本的心性,那就是冷血、无情。
将每日住在一起、已经培养出些许感情的同伴亲手杀死,才是扔掉良知、丢掉人性的最好训练方法。
二百多人拿着面具,回到各自的石洞,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想尽快适应那种感觉。
整个大岩山,第七组织在一面山体开辟出了几十个石洞,石洞相邻,这批还处于考验期的孩童,在真正被组织接纳之前,是住在这里的。一个人的性格,在孩童时期是最容易转变的,组织的目的,也正是培养他们那种冷血、孤僻的性格。
虽然这一个月,在这个安静而又充满冰冷之气、毫无人性的组织内生活,早已对自己的人生有了认识。可一想到入夜之后就要经历生死大关,不是被人杀死,就是杀死别人,岩峰紧张、害怕。
一路走走停停,当他回到石洞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伙伴回来了。
石洞摆设简易,六张冰冷石床,一张石桌,还有一个灶台,岩峰与其他五位同伴共同住在这个地方。这些孤儿们从小就会洗衣做饭,每日去组织领取新鲜食物,然后亲自掌勺,是难不倒他们的。
“岩峰,你不会杀了我吧?我们可是朋友。”
灶台前,一个皮肤白净,双眼狭长的消瘦孩童,正一脸微笑的冲岩峰晃动着炒勺,向另外一边撅了撅嘴:“你看,这小冰块自从回来就一言不发。”
“她要开口说话才不正常。”岩峰随意答了句话,转头望过去,那原本坐在石床上发呆的‘小冰块’对着岩峰点了点头,也算是打过了招呼。
炒菜的孩童叫阿竹,自幼孤儿,因几年前捡到了一条病危的竹叶青,救活了它,也算是有了第一个‘朋友’,来到组织后,大家也就开始叫他‘阿竹’了。
竹叶青是一条翠绿色的小蛇,这小家伙十分懒惰,终日盘在阿竹手腕上,蛇身通透如玉,隐隐泛着翠绿色的光芒,若是不吐信子,俨然就是一副上等的翡翠手镯,让人很是羡慕。
至于那个‘小冰块’,是这间石洞内唯一的女性。她从来没有介绍过自己,年幼时好像经历过什么事情,很少与人开口说话。
“哟,阿竹,是给我们做的?”另外三人刚进石洞,就闻到一股菜香,为首的孩童一把将阿竹推到一旁,嘲笑道:“我们的阿竹还真有做厨子的天赋,当杀手,真是屈才了。”
“想吃,你自己做。”阿竹脸色十分难看。
这三人平日里抱成一团,仗着人多,时常欺负阿竹和‘小冰块’。至于岩峰,那是影堂堂主灸舞的弟子,他们可不敢得罪。
“嘶嘶……”
竹叶青仿佛感受到主人身上的怒气,昂起尖角脑袋,一双小眼冷冰冰的紧紧盯着三人,随时准备出击。
“该死!”为首孩童眉头一皱,哼道:“我劝你趁早把这小家伙给扔掉,不然,小爷我立马就把它煮了。”说完,伸手抓向竹叶青。
“可恶……”
“啪!”
岩峰见状十分不爽,一巴掌拍向了孩童的手,喝道:“我们是同伴!”
孩童一愣,揶揄道:“同伴?我说岩峰,你还是管好自己,不然,入夜之后死了可别怨我。你这个废物,要不是命好,小爷我才懒得理你。”
“你是在找死。”
“废物?”岩峰瞳孔猛然一缩,身体一动,狠狠撞了过去,那为首的孩童重重地摔在地上。见到‘老大’吃亏,另两个孩童愤怒的挽起衣袖。
“妈的,一起上。”
“啪啪”两声脆响。
“不错,杀手就要憎恶一切,即便是同伴。你们做的很好,不过……”声音未落,从石洞外又走进一位冷俊少年。“现在可不是自相残杀的时候,收起你们的拳头,然后......”少年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脸,道:“带上面具。”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岩峰看了过去,问道:“你是?”
“你们应该叫我前辈,好了,赶快戴上面具躺到床上,静静的用耳朵、心,感受周围的一切,不然,是很容易被人杀死的。”
“前辈!”为首孩童从地上爬起,冲着少年拱了拱手,道:“戴上面具我们就都看不见了,可这阿竹手上有一条小蛇,他是在作弊。”
“哼!”冷俊少年面容一变,冷哼一声,不削道:“杀手杀人不需要任何规则,死了,怨不得别人。好了,我再说一变,戴上你们的面具,从现在开始,我将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直到这次考验结束。若是有人摘下面具,当场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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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米饼,岩峰安静的躺在冰冷的石床上,石洞内寂静的可怕,耳边不断传来剧烈的心跳声,还有急促的呼吸声,让岩峰感觉到,不仅仅只有他才会紧张。
时间流逝,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寂静,他已经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了。长时间的静止,不仅仅是耳朵,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仿佛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此时,他就感觉的到,那个前辈,正在自己身旁,盯着自己。因为,他的毛孔已经接触到风的信息了,虽然紧紧是衣角带起的微风。
极度紧张、恐慌,全身已经被冷汗打湿,心里开始涌现出一种莫名的不安,安静的可怕。岩峰牢牢握住冰凉的匕首,终于让他找回了一丝理智,呼吸变得也平稳了许多。开始对这场杀戮,多出了一丝期待。
相反,在所有人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小冰块’却显得十分安静,仿佛就是一挺死尸,毫无人气的躺在冰冷的石床上。
冷俊少年双眸流露出的那种震惊,毫无掩饰的射向‘小冰块’。
“小冰块’,心性,S级超等。”
“石洞内的每一处我都了然于胸,十步外是阿竹的石床,之后是‘小冰块’,对面就是那三个可恶的家伙,不过要攻击对面的三人,首先要保证不会撞向石桌,不然,这种大动静是会吸引到所有人的。成为众矢之的,可不是明智的。”
对于岩峰气息上的转变,那个所谓的前辈嘴角露出一抹弧度,暗暗点了点头,用笔记下了岩峰此时的状态。
“岩峰,心性,A等。”
“阿竹平时对我也算友好,‘小冰块’是女人,我岩峰可不会对女人动手。至于那三人,呵呵……”
“前……前辈……还有多久才会入夜。”
摒弃了最依赖的感知,时间越是流逝,为首的孩童就越是感到不安、和恐惧。就连说话,也有些发颤。
冷俊少年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对着孩童摇了摇头。记下——
“阿什,心性,C级下等。”
……
冷俊少年淡漠的扫视着这几个孩童,观察他们身上的细微变化。在这几个孩童的身上,他仿佛找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回想起自己初到组织的种种经历。
杀死同伴,杀死朋友,到最后做到真正的断绝人性,亲手将自己的女友分尸,如今,他已经麻木了。对待感情,他的内心,也根本不会激起一丝涟漪。
夜幕终于降临,冷俊少年抬头看了看月色,喃喃道:“应该就要开始了。”
“咚……”
沉闷的声音回想在整座大岩山。
这种铿锵之音,在此刻,已经代表了开启杀戮的信号。六人尽皆‘唰’的一声从床上站起。岩峰紧握手中的匕首,时刻警惕自己冷静。漫长的等待终于结束,真正的考验已经开始。
惧怕、紧张,所有负面情绪在铜钟敲响之时,已经消失。随之替代的,反而是兴奋,和瞬间爆发出的强大自信。
亲手断送同伴的性命,他还从未体现过,他岩峰,在未攀爬到人类巅峰之前,是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的。
冷俊少年眼神阴冷,嘴角上翘,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颤抖。
“杀戮之夜开始,各位,尽情的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