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六、我不是叶鸿
“这是……”
林寒眼前再度恢复清明，立刻便感觉到自己正立于一座山巅之上，放眼四望，无尽风光，尽入眼帘。
站在这山巅上，徐徐清风吹过，林寒消瘦的身形笔挺有力，紫衣飘飘，黑发凌乱，宛若欲要登仙而去。
俯瞰而下，四周尽是连绵不绝的山脉，一片葱葱郁郁的翠绿色，充盈着眼眶，让人感觉，好似来到了蛮荒古地。山水树木之间，尽显如同上古大地一般的原始风光。
在这并不算高的山峰之巅，从上往下看去，只见到那些或高或低的山脉分散在四方，将中间所在的空地，围成了一处低谷，低谷之内，大多都是平坦的地面，只有少数地方，生长着一些奇特的植物，枝干穿插而上，庞然大气，呈现遮天蔽日之势。
而在这相当宽裕的低谷中间部位，还能看到茅屋、小房，分立四处，伴着更中央所在的一些雄伟大殿，以及从各处袅袅升起的几缕炊烟，倒是显得好似人间仙境一般。
“大哥哥，这是哪里？”
怀中传来小女孩的惊呼声，她掩着小口，可爱的瞪圆了眼睛，“好漂亮……”
林寒回过神来，抱着小女孩，警惕的望向四方，却并未发现任何人影，不由暗自皱了皱眉。
哧！
就在这时，前方的空间忽然一阵晃动，如同水波荡漾，被从中划开，两道人影立刻从漆黑一片的虚空之内，漫步而出，闪现到了林寒身旁。
其中一道身着灰衣的人影，赫然正是只见过一面的灰衣老人！
他依旧是穿着那件邋遢的灰袍，发丝凌乱，银灰色的乱发随着山风飘舞，浑浊的眼眸中，一片温正平和之态。
他一言不发，沉默相向，站在林寒身旁，如同一座雕塑，被乱发遮挡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只有那一双浑浊眼眸，流露在外，现出岁月的痕迹，沧桑如海。
林寒心中忍不住跳了跳，仍然是跟初见时那般，灰衣老人的目光，依旧温正平和。
可偏偏就是这种不带丝毫起伏的眼神，却让林寒感觉如同万丈大山压身，有着一种近乎窒息的紧迫感。
斜眸看了一眼灰衣老人的眼睛，在这一片混沌的眼神中，林寒仿佛能够从中看到岁月在里面划分界限，不断流逝，可以看到天地在里面黯然失色，不断扭转。
一道目光，便有如天地轮回，阴阳颠倒！
似乎只是深入的查看一点，便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林寒能够敏够锐的察觉到，只要灰衣老人真动了一丝杀意，那么哪怕是有着金光护体，自己也绝无存活的可能，必死无疑！
这等实力差距，好似天与地之间的距离，无可跨越！
林寒抿了抿唇角，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之色，压制住体内气血的浮躁，急忙收回眼神，不在多看。
“呵呵，林寒是么？”正当此时，跟随灰衣老人前来的那名中年人含笑着开口了。
林寒这才惊觉，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立刻便感觉到一股深不可测的气息。
只是，这股气息，由于灰衣老人站在身旁，便如那皓月掩盖星辰之光，将之尽皆压制住了，导致林寒到了现在才察觉到此人的恐怖。
不过！
好在有了灰衣老人的例子在前，林寒倒是没有失态，冷静了不少，点了点头，道：“晚辈正是林寒，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你可以称我为……”
中年人看了灰衣老人一眼，迟疑些许，方道：“谷主。”
闻言，林寒暗自皱了皱眉，却仍是没有询问什么，很快速的点头了，道：“见过谷主。”
小女孩之桃显然被突然出现的两人给惊住了，这时候听到林寒开口，聪明伶俐的她，马上随之醒悟，乖巧的跟着喊了一声：“谷主爷爷好。”
中年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倒是灰衣老人，忽然将目光放在小女孩的身上，浑浊的眼神不断波动，让人无法看出心中念头。
“好了，既然无事，我便带你二人下去吧。”
中年人摆了摆手，再度出声，“若是不出差错，以后你便要在此地呆上一阵了。”
林寒沉默，没有说话。
“不必担心，对你二人，我并无恶意。”
中年人释然一笑，看出了林寒的心思，安慰道：“至于此地到底是何处，我会带你逛上一圈，顺便给你介绍一番，你有何需要询问，在路上可以一一问清。”
“好，那劳烦谷主带路了。”林寒这才点了点头。
中年人利用眼角的余光再度看了灰衣老人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只能收敛心思，袖袍一摆，准备离去。
林寒眸光略闪，正待说话，却在此刻，忽然听到了一道苍老沙哑的告诫声，传入耳畔。
“好好照顾好她。”
林寒心有所觉，立时扭头望去，只见到灰衣老人满头乱发已被吹散，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庞，布满着时光飞逝的斑驳痕迹。
他静立不动，浑浊的眼眸静静投来，放在自己怀中的之桃身上，带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意味。
林寒眉头微皱，有了些许猜测。
然而！
还未来得及多作思虑，林寒忽然感觉浑身一轻，眼前景象骤变，一股股强烈的劲风，自耳边不断刮过。
原来，却是此时，中年人步步登天，脚下生祥云，化作数丈大小，带着林寒飘飞而起了。
林寒拧了拧眉，这才缓了过来，望着天边的云雾自眼前划过，一阵失神。
中年人似乎看出林寒的不对劲，不由关切的问候了一句：“怎么，是否有所不适？”
林寒摇摇头，转身，望向自己先前呆过的那座山峰。
在那里，一袭灰衣的老人，负手而立，衣袍猎猎作响，宛若一座历经时间摧残的石雕，化作了永恒。
此刻，林寒蓦然想起那一日偶然之下，误入金莲空间，听到的那道苍老喝声，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哇……”
林寒默然不语，小女孩之桃尚且年幼，却是按耐不住了。看着脚下如同棉絮的祥云，她樱口微张，小声的惊呼起来，“大哥哥，这云能飞哎，好厉害，好厉害哦。”
林寒不答，她看了看前方的中年人，有些胆怯，趴着林寒怀中，摇晃着，似乎想要让林寒出声，为自己壮胆，“大哥哥，你看，那里怎么扭来扭去……”
林寒抬头，入眼便见到前方，那一望无际的山脉里，一片空间好似坍塌了进去，不住的扭曲，看久了，甚至有种晕眩的感觉。
“这是，虚实边界……”
林寒仔细观察了片刻，不由大吃一惊。
中年人听到林寒的自语，回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不错，那里是不容前往的存在，想不到你还知道那便是虚实边界。神州之上，知晓此事的人，可并不算多。”
“家师未过世前，曾经教过我一些神州秘史。”林寒仔细凝望那一片虚空，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家师？你已经有了师傅？”中年人心中一跳，更为诧异。
“谷主爷爷，大哥哥有师父很奇怪吗？”之桃疑惑的眨了眨眼，“大哥哥的师父很厉害的，大哥哥的医术都是他教的呢。尽管之桃没有见过他，但之桃相信，他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
“医术？”
中年人这才释然，随意的笑了笑，看着林寒，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只不过无涯前辈带你过来，应该是为他师弟寻找传承才是，你若有了师傅，那岂不是……”
“呃……”
讲到此处，中年人猛然收口，苦笑道：“我这破嘴，差点就坏了事。”
他看着林寒、之桃疑惑的目光，尴尬的笑着：“抱歉，想必前辈也暂时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些，故此，此事我还是不要提前透露才是。”
说着，不待二人回应，中年人便是驾着祥云，绕着这一片低谷，四处盘旋起来，顺便替林寒介绍着此地的一些来历，以及忌讳之处。
出乎林寒的预料的是，此地并不是想象中的望天府。
但是，跟望天府有所相近，这里，同样是一个天才集中的地方。
顺天谷，便是此地的名字。
若是说望天府乃是神州上几大远古大教最拔尖的天才弟子集中处，那么顺天谷，便是次一等的天才集中处。
在这里，虽然也是天才如云，但相较于望天府，这里的天才人物，多少要差上一点，称不得世间罕见。
对于这一点，林寒虽然颇为意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凭他现在的实力，若是去望天府，说不得便会成为最垫底的人物。
被人歧视，乃至被人欺压，也不一定不无可能。
顺天谷的起点较低，反倒更为适合自己。
“在谷内，最忌讳的，便是接近虚实边界，那里，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前往的，所以，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中年人指出几处虚空坍塌的边界，如是告诫着林寒，神情很是认真。
林寒点头，随后又是听他介绍了一番谷内其他事情，详详细细的将一切说明之后，他才脚踏祥云，回到了谷地的中央所在。
他负手而立，俯瞰下方，指着谷地中央的那一片位置，那里，有着一道明确的划分点。
在那之外，全都是类似于茅草屋、木房一般的居所，而在那中央位置，却是完全不同了，大殿林立，雄伟大气。
“叶鸿，你应当不陌生吧？”中年人看着下方，迟疑了片刻，开口询问道。
林寒眉头微凝，点了点头。
中年人沉默了片刻，俯瞰着谷内的中央，轻声道：“世人一直以为叶鸿直接便是在望天府，观天碑悟道，之后立刻绽放光彩，一骑绝尘而去。”
“其实，不然……”
“当初，叶鸿的第一站，跟你一般，都是顺天谷！”
“望天府、顺天谷，只隔着一重空间结界，当初叶鸿来到顺天谷，便是在我的引导之下，在谷内的菩提古树下静坐三日，醒悟数十年人世浮华的辛酸苦辣，才一举开辟识海，并于之后观摩天碑之中，大彻大悟，当场进入地阶之境！”
“也就是说，叶鸿的一生，得幸遇到两样神物，才是他后发制人的关键。菩提古树是诱发之因，天碑只是这印证之果！”
中年人望着林寒，问道：“无涯前辈带你前来，给了你三次前往菩提古树的机会，不知，你打算何时前往？”
“菩提古树，醒人心智，故此，越早参悟越好，实力越低，若是能有领悟，越是容易有大成就。”
中年人想了想，点清了其中的利弊，提议道：“以你此刻的实力，前去观摩，想要领悟什么，虽然较为困难，可与困难相对，利处也是大的惊人，我看，这第一次参悟之机，你是不是打算现在便用上？”
“不必了。”
林寒皱了皱眉，虽然不太明白中年人所说的一切，但根据他的讲解，多少也有那么一点猜测，直接摇头道，“参悟之事以后再说，带我找一处居所住下吧。”
“你真的打算以后在进行参悟？”
中年人眼中露出一丝诧异，“无涯前辈在你来之前，便曾告诉过我，你身具慧根，越早参悟，才越有利处，你不用好好想想吗？当初叶鸿人阶巅峰便开辟识海，若是你此刻前往，说不得现在便成功辟出灵识之海，一旦成功，那绝对是前无古人的成就！”
“不必了。”
林寒依旧摇头，抬头望向如同原始大地一般的谷底，笑了笑，轻声道：“我不是叶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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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有点事耽误了，两章依旧不变，只不过，还有一章肯定较晚，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