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越在大街之上一路狂奔,撞到了无数人,惹来一片喝骂,可他却浑不在意,就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他只知道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跑。
周围的叫骂、惊呼,就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听在耳里,仿佛蚊子在嗡嗡的叫,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永远也无法醒来的噩梦,他想要呼叫,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他不停的奔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那噩梦当中醒来;他就像个溺水的小孩,挥舞着手臂想抓住点什么,无奈却什么也没抓到,只有不断的下沉、下沉;他就像是孤身一人奔走在无边的黑暗里,看不见一点光亮,没有一个同类。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就在刚才,他在证交所的大厅外面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从他家乡青川县打来的电话,这个电话是青川县公安局打给他的。他只听清了一句话,后面他们再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青川县公安局的人告诉他,他的父母……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人家在骗他。他再次确认了一遍,人家明确无误的告诉他,这是真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这天地间一瞬间就安静下来了,没有一点声音,空气好像被抽干了一样,时间也停止了流动。
怎么会,自己父母一向身体健康,无病无痛,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夜君越还在奔跑,不停的向前奔跑,他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他只知道跑、跑、跑,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一停下来就会窒息而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学校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飞机的,直到踏上了青川县城的土地,他才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没有回家,一出机场就找了辆出租车直奔青川县公安局。
“根据现场情况看,这是一起很明显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你的父母双双罹难,家里的值钱的东西全被洗劫一空。”问明他的来意之后,接待他的警员这样告诉他。
“那凶手抓到了吗?”夜君越连忙追问道。
“目前我们正在全力侦办中,不过难度很大,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我们估计,这可能是一伙惯犯做的案。”那个警员看了看手里的资料,摇头答道。
“那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夜君越当即愤怒的吼道。
“对不起,请你节哀,我们已经尽全力了。就目前看来,我们只能确定这不是本地人做的案。”那个警员并没有生气,还是耐心的给他做出了解释。
“对不起,我刚才的态度有点不好。”夜君越也知道,自己确实太急躁了一点,所以跟着也向那个警员道了个歉,“你们怎么能确定这不是本地人做的呢?”
“没关系,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那个警员又看了一下手里的资料,接着回答道,“我们调查了你们街道周围的邻居,他们说在事发前几天,曾看到有几个外地口音的人在你家附近转悠,而事发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了。”
“那找到他们了吗?”夜君越接过警员递来的水,喝了一口问道。
“还没有,我们查了所有旅馆和酒店的住宿记录和录像,还有出入境记录,都没有发现他们说的那几个人。不过一家快餐店曾确认过,确实有这么几个人曾到他们店里吃过饭。这是我们根据他们的描述做的拼图,一共是五个人。”说完那个警员递给他一张电脑合成的相纸。
夜君越结果来看了看,上面描画的五个人全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不过他全都不认识。这五个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特点,只有其中的一个,显得稍微有点与众不同,那是一个长发及肩的高大的青年,瘦削的脸颊,表情有些阴狠。
“知道他们是哪里人吗?”夜君越将相纸还给那个警员之后又问道。
“据那些见过的人说,应该是靠近北方的人氏,不过具体是哪里的我们也不清楚。”
夜君越揉了揉眉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问一半天,原来他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我父母的遗体在哪里?我可以去看看吗?”不再把追凶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夜君越转而问起了另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
“在殡仪馆里,你随时都可以去看。”
夜君越从公安局里出来之后,又打了个车直接去了殡仪馆,他跟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来到冷冻室里,再一次见到了他的父母。
那一刻他心里的情感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澎湃,但他却没有哭,他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睛,昂起头,任那汹涌的感情在内心里激荡。
好半天之后,他才重新睁开眼睛来看着他的父母,他们的遗体已经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处理过了,现在看起来他们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
夜君越双膝一软,轰然跪倒在地,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给你们报仇。”他默默的发誓道。
当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分别亲吻了一下父母的额头,然后转身就离开了冷冻室,一边走一边对工作人员说道,“火化吧。”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他一肩担起家庭的重任,低调的为父母操办了后事。
当这一切都办完的时候,他终于回到了家里,这些天来他一直操持父母的葬礼,还从没回过家的。
推开家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看着空荡荡的房屋,夜君越险些就一头栽倒下去,这些天来不眠不休的操劳,加之心里的打击,他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
丢下手里的衣服,他一屁股坐在破烂的沙发上,望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家,内心的疲惫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再也没有父母迎上来嘘寒问暖、送上热茶,屋里只有无边的孤寂。
夜君越缓缓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了,只是不知梦里是否还能重温天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