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东方情见到木逸风醒了过来,原本清冷的丽颜上忽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暖如春风。
“夫人?”木逸风刚睁开眼,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于是挣扎着欲起身,可是臀部传来的剧烈痛楚就似无数把锋利的匕首在凌迟着他的血肉,一阵阵钻心地痛苦让他的心脏都差点为之痉挛。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了般,他又重新摔回床上,不得不继续维持着这种羞耻难堪的姿势。
“还痛吗?”东方情见到他汗水密布的额间,隐隐一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然后自怀中掏出巾帕欲为其拭汗。
“少夫人,不可!”木逸风见状,连忙在她的手未达至之前将其紧紧抓住,忽又觉得失礼,于是又立即松了手。
东方情盈盈一笑,道:“有何不可?你都为我挨了那五十大棍,难道我就不能照顾你?小月,将张大夫煎好的那碗药端过来。”
小月很快便将那碗黑乎乎的药端了过来,递给了东方情。
东方情接过药碗,用小勺舀了一勺药汁送到了木逸风的嘴边,“张大夫说如果想要好的快些,就必须得每天吃药换药。但如果你想死的话,我也绝不拦你。”
“少夫人,还是让小人自己来吧。”木逸风又挣扎着想起来,可是刚撑起的身子没过几秒就又无力地倒了下去,还碰翻了那一勺的药汁。
“怎么,怕我在药里下毒?”东方情轻轻瞥他一眼,又重新舀了一勺药递到了他的嘴边,冷冷命令道:“喝下去!”
木逸风幽深的黑眸紧紧凝视着她倏地变冷的丽颜,良久,才张嘴将那勺药喝了下去。
见他终于接受了她的喂药,东方情的脸上又重新挂起淡淡的笑容,于是又舀了一勺药送到了他嘴边。
木逸风不再抗拒,无言地一口接一口地将那碗药全部喝了下去。那原本苦涩至极的药此时就像一股甘甜的清泉,直直流进了他的心里,滋润了他的心田。
究竟有多久了,他再不曾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娘亲才会这么关心他,疼爱他。每每在他生病的时候将那难喝的药一口口喂进他的嘴里,然后再塞颗糖给他吃。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对他好的人只有娘亲。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却又让他忽然感受到了这种久违的温暖,让他感动莫名。
只是,她这又是为何?
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心为之?
他知道,她一定是看见了行天云所以才会故意跌倒。他也知道,在厅堂之上,她也是故意要将那五十大棍的刑罚加落在他身上。
此时,却又跑来亲自给他喂药。
她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他只知道,她不再是从前那个胆小软弱的东方情。她已经变了,变得冷血无情,将任何人玩弄于股掌间,其中也包括她自己的丈夫。
东方情满意地将空碗又递给了身旁的小月,起身站了起来,睨了眼正盯着自己研究的木逸风,淡淡开口道:“怎么,是不是在想我又想怎么加害与你了?”她知道,聪明如他一定早已看出了她的小伎俩。
是以,她也已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木逸风收回目光,垂下眼睫,沉声道:“少夫人不会真心地想要加害与我,您只是在玩而已。”而他,碰巧只是那个倒霉的人而已。
闻言,东方情讶异地挑眉,继而笑了起来,灿若春花,“木总管还真是我的知己呢。”
这个男人,果然聪明。
“少夫人,小人已经没事了,还请少夫人快些回去吧。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恐怕会对少夫人您不利。”木逸风抬眼瞥了门口一眼,见一道灰色人影快速从门边缩了回去,瞳眸不禁倏地缩紧,一道冷芒自眸中隐隐迸射而出。
见状,东方情便知自己方才定是被人窥视了。但她却毫不在意,“你怕了?”她挑眉睨着他,眸中有着淡淡的讥讽。
“小人命贱,死不足惜。只是夫人您金枝玉叶,不能因为小人而受到牵连,这不值得。”木逸风垂眼盯着被自己趴于身下的方木枕,剑眉微拢,苍白的脸上隐隐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悲怆。
“那假如有天我因为你而身处险境,你,会袖手旁观吗?”东方情将他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只是心底对他的好奇不禁加深。
真正的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人定会誓死保护夫人。”木逸风抬头定定地看着东方情,深遂的眸子里闪耀着一抹坚决,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挚,一种坚定不移的决心。
闻言,东方情对他扬起一抹柔媚的笑靥,“希望你能记住今天你所说的话。”她说完,缓缓行至桌旁,将桌上的另一只碗端了起来,然后又步了回来。
那碗是她特意让小月为他炖的参汤。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参汤,也算是报达你替我挨了那五十棍的恩情。”她脸上漾着淡淡的微笑,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
“谢少夫人。”木逸风垂睫,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淡如止水。
正当东方情将一勺参汤送近木逸风唇边的时候,青衣领着她的丫环小红走了进来,小红的手中同样端着一只碗。
看到东方情与木逸风暧昧的举止,青衣的眸中先是一怔,旋即一抹忌妒从眸中一闪而过。
“看来姐姐和木总管当真是鹤鲽情深啊,真是令妹妹羡慕呢。“
对于突然出现的青衣,东方情仅是略感惊讶,然后便笑了起来。
她将手中的碗递给小月,站了起来,含笑的清眸在看到小红手中的碗后,眼中的笑意不禁更深,“那妹妹呢,又是因何而来?”
青衣走到床边,美丽的凤眸看了面无血色的木逸风一眼,一丝心疼自眸底悄然滑过。
“木总管乃是‘天龙堡’的总管,如今他受了伤,难道我就不能过来看看?”她转身盛气凌人地对东方情说道。
“呵呵。”东方情轻轻笑了起来,潋滟的眸光露出一抹兴味。她回首意味深长地看了木逸风一眼,然后转身对小月道:“走吧,小月,我们就不要打扰人家的探视了。”
“是,夫人。”小月依言,垂首对青衣和木逸风恭敬地施个礼,然后急忙随着东方情离开了房间。
“谁让你来的?”待东方情离开后,那趴于床上、原本苍白病弱的木逸风,此时却是一脸的冷色,那含怒的黑眸正满带责备地冷冷盯着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