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逃走的那些“强人们”,这时却又返了回来。四人不由有些恐慌起来,因为他们正要突围的那个方向是聚集最多的地方。
回头,已经不可能了。四面八方都有返回的“强人”,正向他们所在聚拢。不过,张勇很快就发现了不大对头。
“他们好像并不是回来和我们拼杀的。”
随着张勇的话音落去,赵棣也是趁着刚挑翻一名喽啰时,瞥视一眼情况。只见这些逃窜回来的“强人们”,个个面带惧色,神情慌乱,就算遇到他们挥枪阻击,也没有一个愿意停下迎战的。
赵棣索性大胆一下,收住长枪,暂顿一下。让这些“强人们”从身旁飞过,但结果很是令人惊讶,真的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和他们再厮杀了。
慌乱奔走,马匹相撞,哀叫连连。眼前这一幕着实让人惊呆,赵棣看向章千,章千也是摇头。就在这时,柏羽惊叫一声,赵棣顺势一个回马枪,刚好刺中那个举刀砍向柏羽的喽啰。
而这时,一旁的张勇也是叫了起来:“他们在杀自己人。”
顺着张勇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三人正挥刀砍向往这边奔来的同伴,在砍倒一人后,瞅着空隙,立即撒马向那边冲去。
“奇了怪了啊。”柏羽停下拉弓的动作,驱马向前移动几步,诧异道。
现在赵棣、章千、张勇围成一个圆阵,柏羽居中。居然愣是没有被人击破,而且他们还很随意的挑翻几个,这样就更让人不解了。
但很快,赵棣几人的疑惑,就被解开。只见四周出现一群骑士,黑色的铁甲,在日光照耀下,发出道道刺眼的光芒。
高入云霄的旌旗随风飘摆,上面用汉文书写着斗大的‘武威’,四条金龙攀岩,让这旌旗更加秀丽威重。
“武威军。”章千大喜叫道。抬手刺翻一名莽撞而来的“强人”,章千就忙向赵棣看去,大叫道:“是武威军,是汉人的军队。”
“武威军?”赵棣不解,这武威俩字就代表着是汉人的军队?难道我穿错了地方?这个时候不是两宋时期?
“武威军是驻守在河东路雁门一带的禁军,属一等军,战力不容小视,朝野上下知道的不少。”张勇也是解释道。
“哈哈,天不绝我啊。”赵棣哈哈大笑。先不管这是什么朝代,既然武威军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这一刻他们得救了。
队伍高速的行进着,但队形却是丝毫不乱,由此就可看出,这是一支精锐之师。难怪眼前这些“强人们”会吓得四处逃窜,想必他们肯定是没少吃过这武威军的亏。
当下想着,四人也开始了最后殊搏。既然来者是自家人,那就决计不要放走一个“强人。”
“杀啊~~~”
随着一声呐喊,前排骑士立即将长枪平放,打马提速,做着最后的冲刺。
四面八方,一时之间竟相似陷入了黑暗之中。那不是别的,正是这些军士们挡着了温馨的日光。黑暗之中,一丝曙光透射过来,这是生命的曙光,活下去的希望。
刚才已是筋疲力尽的赵棣等人,此刻却如猛虎下山般威猛彪悍。久违的汉人,久违的汉人军队,那是自家人,那是根,那是魂,那是留着同一种血的兄弟。
阵阵铁骑踏破大地尘埃,在这一刻,赵棣感觉到了什么是精锐之师,什么是彪悍强军,什么是激qing豪迈。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就是那年六十国庆大阅兵也不过如此。但却未曾亲临其中,现在却是置身其中。时间相差近千年,感觉却是同样。
铁骑驰过,荡起滔天狼烟。这是一支威武雄狮,这是一支华夏铁骑。同时也是赵棣四人的庆幸,庆幸自己,庆幸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宋王朝的军队,庆幸自己能够得到天助,获得新生。
不过,他们高兴的为时过早。因为他们都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身上穿着地道的女真衣,这可是个致命的物件。在这一刻,却没一人想起。
屠杀,无尽的屠杀。从内向外,从外向内,哀号嘶鸣连成一片,西斜的艳阳,早已被染成了血红色。凶悍的兵涌彻底打碎了“强人们”抵抗的心思,一片片的倒下,战马长鸣,看着主人不甘的死去。
渐渐的,草原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强人”仍在做着困兽之斗,但厄运却很快就降临在他们的身上。长枪挑刺,马刀劈砍,血淋淋的胳膊手脚漫天狂飞。
到了这个时候,已不再是仅靠着精神意志就能支撑下去。赵棣四人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疲惫,一头栽倒在地上,就连胯下战骑,也是动都懒得动一下。
昏天暗地,忽感一阵眩晕袭来,赵棣在栽倒的一霎那,就彻底的失去了知觉。不知过去了多久,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
“呃!”赵棣晃晃浑噩的脑袋,抬眼扫视四周。发现这房间好像是圆的,而且还是布的。再回手摸摸身下的床铺,软软的,相似铺了很厚一层棉一样。
“呃?”赵棣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衣袖,这衣服好像不是自己的,灰色的棉袍,虽臃肿,暖意却很实在。摸着这已经有些老旧的棉袍,赵棣不禁有些感伤。
回想起那世,年少时母亲总是在秋天刚到就把冬季棉衣给缝制出来。那时,不懂事,看着别人穿着买来的棉袄,心里甭提多羡慕,为了这棉衣着实和母亲没少拌嘴。
后来,长大了,出去工作后,挣钱了,总是给自己打扮的像个大爷。而口袋里却只有区区几张小钞,就这还是在没人的时候,吃最便宜的饭菜省下来的,为的就是装份门面。
而在这期间,母亲总是一如既往的每年缝制两件棉衣,还不忘打电话告诉,棉袄做好了,买的没做的暖和,要是冷了,跟娘说,娘给你寄去。可这时,仍未明白母亲为什么总是做很落后的棉袄,没有美丽的花色,没有漂亮的图案,谁愿意穿啊。
仍清晰的记得那时说过一句话,特伤母亲的心:“不要总把我当成要饭花子打扮好不,那时你们穷,我不说啥,可现在我挣点钱自己买都不行吗!”事后,知道母亲挂了电话后哭的很伤心。但那时,却仍旧不明白,觉得自己是对的,母亲是错的。
一日,跟随身价百万的朋友去他家做客,正巧看到朋友年迈的母亲正给朋友试穿着棉袄,很土,至少花纹很土。可朋友却很开心的穿着,在家待了几天,始终都没离过身上,就连睡觉也都穿在身上。朋友的母亲很开心,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由衷的欢喜。
当时,朋友告诉他:“不管你身在哪里,牵挂你最深的,永远是那个生你养你的父母,也许你会觉得他们很啰嗦,思想跟不上潮流,可他们却依然做着一个为人父母要做的事,尽心尽力的照顾好自己的孩子。无论你多大年龄,但在他们心中永远都是孩子。”
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可为时已晚,就在他明白的时候,噩耗传来,母亲过世了。
匆忙赶回家,父亲拉过他的手,来到一个大衣柜前,告诉他:“这是你出去后,你娘给你做的棉袄,一年两件,一共十件。”
十件。五年了,儿终于回来了。在那一霎那,他再也强忍不住,扑倒在母亲的灵前痛哭流涕,足足一夜,一夜都没有合眼,就那么陪着母亲的灵柩一直到出殡,都不曾离开。
后来父亲又娶了个,可那份感觉却再也找不回,找不回。双手紧紧握着棉袄的衣角,两行泪水涌出眼眶:“妈!呜呜~~~”
“殿下。”听到怪异的声音,张勇警觉的冲进房内,见赵棣正抓着身上的衣服哭泣,忙上前半跪着,劝慰道:“殿下不用伤心,我们都没事。”说着,张勇还飞快的向房外跑去,紧接着就听见张勇大喊:“大哥、四弟,殿下醒了。”
“是啊,我现在是徐王殿下。”被张勇这么一捣乱,赵棣也从沉思中醒了过来。擦拭干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轻轻笑道:“我是徐王殿下,这里是我的新家。”
“殿下,殿下。”不多时,张勇携同章千和柏羽快步冲进房内,看到赵棣精神抖擞的站立在那里,三人这才放下心来,彼此对视一眼。
扑通一声,却是三人同时跪倒在地。
赵棣被三人这一下给惊得嘴巴久久不能合拢:“你……你们这是?”经历过厮杀战阵的就是不一样,要是往常,赵棣肯定还要呆着一会儿。不过这时,却很快就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章千、柏羽同时看向张勇,张勇眉头一皱,狠瞪了他们两人一眼,这才向赵棣抱拳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三人商议过了,我们称呼您为殿下,您也可以称呼我们为大哥、三弟、四弟,但二哥这称呼,臣着实不敢再叫了。”
“这是为何?”赵棣不解道:“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这才昏过去多久呀,怎么突然就有这么个变故呢?”
“这个,就由我来向殿下阐明吧。”章千抱拳道。
“好。”赵棣点点头,忙伸手拉起三人:“快,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