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他奶奶个的,大早起就哭丧。”赵棣心里嘀咕一句,知道这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败家子皇帝宋徽宗赵佶。但在这个君王时代,虽然徽宗也已沦为阶下囚,但总比他这个‘儿子’待遇要好上很多。因此,心虽有万般不满,也还只能将怨气吞咽肚子里。
不远处同样的房子里,已被贬为昏德公的宋徽宗几乎每日清晨都会吟上一段南唐后主李煜,在归宋后的第三年作出的《虞美人》。词中流露了不加掩饰的故国之思,据说也是促使宋太宗下令毒死李煜的原因之一。
赵棣虽然历史功底和文化程度有限,但对于史上曾被神话你亡我国,我亡你朝的神话,还是知道的,这也多亏了水浒传和岳飞传。
就如此忍下了,实在难过,眼前可是守着崖山一役华夏精髓消失殆尽的罪魁祸首,赵佶。如果不是他误国,北宋岂能亡!北宋不亡,也就不会出现一个更弱的南宋王朝了。不管历史学家们如何评价,至少赵棣他是如此认为。
当下,赵棣绞尽了脑汁,最终还是让他想到一段合适的句子,登时扯着嗓子向外面吼唱:“鸿门玉斗纷如雪,十万降兵夜流血。咸阳宫殿三月红,霸业已随烟烬灭。”这是说楚汉相争,项羽兵败,一战定霸业。原作是北宋有名的女诗人魏玩,名为《虞美人行草》。
这里,赵棣讽刺他的‘父皇’赵佶,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傲视天下,最终还因鸿门失算,导致身首异处。而你呢接掌先帝大业,不思进取,愣是把大好河山拱手相让,导致华夏百姓遭受战火涂炭,你是罪人,千古罪人。
正在朦胧间的张勇听到赵棣凄惨的吼唱,惊得跳起身来,急忙冲到赵棣身旁,关切的问道:“殿下,殿下。”说着,一手扶住赵棣后背,一手去抚摸赵棣的额头。
“我没事。”赵棣不满的推开张勇关心的大手。
“真没事?”张勇还是有点不相信,赵棣吼的什么,他没有听清楚,但那凄惨的声音,让张勇觉得赵棣这是要犯傻啊。
看着张勇那着急的模样,赵棣笑笑,伸开双臂活动一下:“你看,这像有事的样吗?”
“呃。”张勇盯着赵棣细细打量一番,觉得确实没事,这才把心放进肚里。抬头向外面看了眼已是微亮的天,回头对赵棣说道:“殿下,我们出去活动一下吧。”
“嗯。”赵棣点点头,既然已经决定不会认命,那就要去博。那世的赵棣不喜欢赌博,但这次却不得不赌。不赌,就只能认命,赌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穿戴整齐的赵棣,在房内活动活动筋骨,确定无碍后,这才随张勇一起向门外走去。
宋,靖康二年二月,汴京城破,北宋灭亡,徽宗与钦宗被金废为庶人,四月徽宗与钦宗等宗室以及北宋一些大臣被金兵俘掳北去,先置于燕京,九月又徙往更遥远的上京会宁府。
次年,金天会六年八月二十一日,方抵上京,八月二十四日,金太宗封徽宗为昏德公,钦宗为重昏侯。跟随皇室的人员也从最初的官民十余万,减到如今的千余人。
初来上京,徽钦二帝,还为庶民身份,和宫女臣工同住在茅草房,二十四日被封为公和侯爵后,两人才被搬进土坯房。
也就是在那日,金太宗让徽、钦二帝去朝拜金国祖庙,实际上也就是按照金国的规定,举行的献俘仪式。并规定除徽、钦二帝以及后妃可以身穿内衣,其他人都只能****上身,身披羊裘,腰系毡条,入庙行牵羊礼。这是奴隶给奴隶主行拜的大礼。牵羊,羊者畜生也。代表着奴隶们的身份。
赵棣就是因为受不了这份侮辱和金人争吵起来,最后还是在赵佶和赵桓两父子的求情下,这才只得了顿皮鞭责罚。
然,当日夜赵桓的正妻,朱皇后因忍受不了如此奇耻大辱,当夜自尽。事后金太宗特地下诏追封她为“靖康郡贞节夫人”,称赞她“怀清履洁,得一以贞。众醉独醒,不屈其节”。然人已去,空悲切罢了。
过着奴隶般的生活,谁也没有时间去****伤口。收拾一下心情,还得继续迎接明日的朝阳。自杀一人,在这里也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
赵棣在张勇的陪同下,准备先去看望不远处一茅草房内的赵桓。想想他也蛮可怜的,匆匆忙忙从父亲赵佶手中接过皇位,继位不足一年就遭受了亡国之痛。
尔后在被押往北上的路上又是失去数位嫔妃以及儿女,若是一般人不疯掉才怪。不过,这里又得说宋徽宗赵佶了,他损失更大。女儿都被金人掠走,就连嫔妃们也没能躲过。
到现在能够守在身边的,不是够身份,金人比较忌惮的。就是色貌平平,引不起金人贼心的。其余的就是一些皇室男子和一些臣工以及他们的子弟而已,亡国君不好做啊。
宋室被掠人员,原先是居住一起,但由于路上有不少人串通欲逃。为此,金人想了个法子,就是将他们分圈。现在的一千来人,就被分了五个地方。虽然相差都不是很远,但门外防守严密的军士,告诉他们,你们没有逃跑的空间。
赵棣所住的这里是一圈用土坯围起来的矮墙,院子很大,坐落着几十顶茅草屋。金军巡逻士兵时不时的都会从中走过一遭,以达到警示效果。
在赵棣现暂居的这座土坯房右边,过去一座茅草屋搭成的茅厕,就是赫赫有名的败家皇帝宋徽宗赵佶的居所。
不过,赵棣所住的地方和这里还相差有点距离。从此门向南走,越过三座草屋方才到达。赵棣到达时,钦宗赵桓早已经起床,此刻正呆坐在门前,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赵棣快走几步过去,双手合拢,向赵桓行躬身大礼:“臣弟赵棣参见皇帝陛下。”
这是赵棣凭着记忆得知,二帝虽被掠到北疆,享受着奴隶待遇,但其臣下依然是按照君臣大礼来参拜,每日清晨必先参拜太上皇赵佶,尔后就会去参拜钦宗皇帝赵桓。
赵棣也不免例外,他虽为御弟,但也是臣子。既来之则安之,回是不可能了。那就安下心来,先一步步来吧。
一边适应着这个时代的生活,一边再考虑下步该怎么走。赵棣心内如是的计划着,人也前去寻赵桓,行拜礼仪。
“免礼吧。”钦宗赵桓头也没回的回了句。
“哦。”赵棣不喜欢烦琐礼节,更讨厌已经亡国了还摆什么谱。不过在这点上,赵桓并没摆什么谱,只是那个太上皇赵佶很是乐此不疲。
虽已成了亡国奴,阶下囚。但多年来的锦衣玉食,高位端坐,让他习惯了被人参拜的滋味。更何况,如果没有宫人服侍,估计赵佶都无法把衣服穿戴齐整。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那些臣工们,是他们过惯了被人使唤的日子,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奴才相’,加上皇室正统这数百年的积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过来的。
赵棣回头向张勇点个头,回身坐在赵桓身旁,安慰道:“皇兄,事情都已过去,也别再纠结了。”
闻言,赵桓只是回头瞟了眼这个他最疼爱的弟弟,却又是众多皇子中最不受父皇待见的弟弟赵棣,有气无力的说道:“已为亡国奴,生死命运都在人家手中,我等也只有认命的份。”
这是一份坦然,却又夹杂着无限凄凉。原本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转眼间就成了亡国奴阶下囚,儿女失散,妻子逝去,能好生活着已属强者。
“哎!”赵棣长叹一声,也不知该怎么劝说这个对‘他’爱护有加的皇兄哥哥。想着还要筹划逃亡计划,加上现在还没有具体头绪,与其到处乱转,倒不如先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就那么着,赵棣也弯下身,一屁股坐到赵桓身旁。赵桓侧脸看看,没有答话,双眼扭转,继续看着他的天空。
……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畜生,放开你的爪子。”
一阵娇喝,吵醒了‘沉睡’中的赵棣和赵桓,还有身后发呆的张勇。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方院墙门口处围满了一群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
赵棣回头向张勇道:“走,去看看。”
张勇点头,紧随着赵棣的脚步而去。而赵桓却只是起身查看一阵,弯腰又坐回了远处,死灰般的神情扫去好奇的精光,再次涌进眼眸。
越走越近,吵嚷声就越发的激烈。只听见一个女声和一群唧唧喳喳听不懂的人在那里争吵。赵棣纳闷,回望紧随身后的张勇。
张勇点点头,略带愤怒道:“金狗又在调戏宫女了。”
“啊?”赵棣闻言,嘴角抽动一下,怒意涌上了心头:“听得懂吗?”女真人的语言赵棣听不懂,但又想知道金军在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