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空微微发白之际,一阵马蹄声急促响过,从威远大军中军驻扎营地内疾驰而出数匹精悍战马,就在一干军卒疑惑之际,这数骑却早已是消失在晨雾中,直奔北方而去。
那飞驰而出数骑,不是别人,正是千里追寻赵棣的完颜朵丽。现今她正率领一干追随她而来的随从,打马狂奔,直奔这块地域内的金军驻地而去。
就在完颜朵丽走后不久,章千却也将赵棣东拼西凑而组成的天策营紧随其后。现在的天策营人数虽仍不足三百,但个个却都是精挑细选的强悍军卒。当初赵棣从各军抽调精锐军卒,名为搭建威远大将军府护卫,实际却是基本都拿来交给了章千。
腰胯由万何中奉给赵棣的一把精铁长剑,此剑是由草原上一汉人工匠偶遇一块黑色铁石,提炼打造而成,几经转手,方才到达万何中手中。万何中在率部归顺时,也就把这把乌黑的长剑上交给了赵棣。
而赵棣拔出剑身,当即一股寒气紧逼而来。加之剑身呈乌黑明亮状,故此,赵棣命名此剑为‘逆水寒。’
今晨,为预祝章千能够马到功成,赵棣特意把自己都不舍得用的‘逆水寒’赐予章千。双手捧过逆水寒的章千,心内无比激动。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用此剑立下赫赫战功,以报徐王殿下的知遇之恩。
一脸沉重的章千知道赵棣为他所做的一切,他也打心里感激赵棣。当年有幸夺取武状元,却是因为没有金钱贿赂官吏,致使被调派到杂役军内任小军官。
一腔的热血也就在那时彻底破灭,加上靖康之难,更是让章千对前途不抱有一丝希望。而当遇到赵棣,却让章千再次看到了希望。
章千不知道这条路能够走多远,但章千却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倾尽全力协助赵棣。
“快点,都动作快点。”章千不停的拍打马儿,还不时的回头低吼。
天策营一众军将都不知道此次去往何处,更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指挥使会带领他们打下何等的功勋。他们也并不崇拜徐王殿下,他们之所以会留在此处,最主要是因为他们尊敬的主帅在徐王帐下任职。他们相信自己的主帅,他们愿意跟随。
这一切的一切,赵棣明白,章千更是知道。在提出这个建议时,章千其实也已考虑到军威建立,最快的捷径就是不停的取胜。
更何况,徐王殿下在整个威远大将军府也并没多少威望。作为徐王亲信心腹之一的章千,更是极其渴望能够有一场很大的胜利。只有这样,徐王才会在这个刚刚搭建起来的威远大将军府内立稳脚跟,作为赵棣亲信的他,也才有可能一展抱负。
就在章千率部踏出军营不久,赵棣也是只带张会一人踏上营地北面的一处丘陵上,望着渐渐稀薄的尘烟,双目之中尽是凝重之色:“你说,咱们能够走多远?”
莫名的话,飘荡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空。身后的张会闻言,想了想,却是没有回答。
……
完颜朵丽如约的将原本只有八百余人的金军调了三百出营,驻守这块区域的金军是一个千夫长的编制。但实际军兵却只有八百来人。
在完颜朵丽出示了皇室令牌后,那领军千夫长也没做多想,就满口应下,并下令选调三百人跟随完颜朵丽。
待完颜朵丽走后,那千夫长手下一百夫长却是略有怀疑,为何草原上会出现皇室的人?但也只是提了那么一嘴,就被千夫长呵斥:“我大金国之所以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全民皆兵,不说男人如何,这女人也都是巾帼英杰。”
那百夫长当即住口不言,但眼神却飞快的掠过那千夫长的脸上,心内嘲讽之意甚浓:就你,汉人那话,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中间有了这个小插曲后,除了千夫长外,所有军卒都是各自重复着枯燥乏味的流程。以前还在东北林子里的时候,每个人倒还规矩。
但自从金军南下后,所有的将士都学会了汉人的一招‘聚众赌博。’虽然金国朝廷曾三令五申不许军营内喝酒、赌博。可在这个漫无边际的草原之上,周围数百里内都无法找到同族人。上面又是严令,现在不许去挑逗异族。烧杀劫掠的生活不再有,那除了日复一日干燥无味的训练外,就是赌赌博,喝喝酒,有时还学着草原上个别部落的习俗,摔摔跤什么的。
今日在大金国公主降临后,千夫长的心思也就随着走了,完全忘记每日一训。既然没有训练,士卒们也是乐得其所,由千夫长带头,哇哇叫着聚在一起,开始着赊账的赌博。
“买好离手。”手制牛骨制成骰子的百夫长,俨然一副十足的庄家。他双眼紧盯着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杂物,有各式不常用到的兵器、布衣、虎皮等物,双手紧紧扣在盛着骰子的木碗,大声的吆喝着。
士卒们将物品放到自己看中的数字上后,也是屏着呼气,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的紧瞅着木碗。这模样好似一群已经输不起的赌徒,生怕再会输掉一样。
没错,这个驻扎点设立也有三个年头了,而这批金军调到此处驻扎也有近一年半了。原本说的是半年一换防,军饷按月发放。可中间由于千夫长犯错,被换了几个后,这个军饷不知为何也随着无限期的拖延起来,就连半年一期的换防,现在也是无限期的延后。
现在这个千夫长是新近调来不足仨月,所以这训练军纪也就抓的紧些。但早已形成的兵痞之气,却并不是一日就能改变的。更何况没有战争,每日里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更是无法将这些久经战阵的老兵聚集到一起。
今日千夫长第一次发昏,打盹。他们就由百夫长开始带头赌起博来。
“开咯。”那百夫长眼角闪过一丝诡异,大声吆喝着瞅圈众人,刻意的将手中的木碗轻轻掀起又飞快的放下:“赌场无父子,开。”
随着一阵诧异生响起,一干士卒无不捶手顿足。
“又输了,这可是我准备回家娶亲的啊。”一士卒不甘心的大叫道,妄想飞快的上去夺回自己的东西。
但那百夫长也不是吃白饭的,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早已瞅准了他会这样,当即以迅雷掩耳之速,将桌面上所有的物品都扒到早已准备在桌下的大布袋内。
“也喀苏离台,你狡诈。”那士卒一时恼怒,竟跳起指着那百夫长的名字喝骂:“小心生儿子……”
就在那百夫长刚要准备呵斥这士卒的时候,却是再也没有听到下半句。就在众士卒有些怯意的去瞅那骂人的士卒时,却就见他口中猛喷鲜血,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在他的后背上,有一支羽箭,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敌袭,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