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错觉吗,在老者转身之际,我似乎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
秉着不熟少语的原则,我保持着沉默。欧阳诸葛一向很有老人缘,所以打交道的任务就当仁不让地落到他头上了。在老者把我们领进去的当儿,虽然效果不大,但我们总归获得了一些讯息。老者姓劳,以前是魏氏家族的管家,后来魏氏家族渐渐败落,剩下些人与他都不亲厚,他就自动请缨来看守这个魏氏宗祠了。
从大门进去就是一个一片空地,感觉像是北京四合院里看到的那种。正对着大门的那间屋子约莫就是大厅,可惜和周围的房间都一样都紧闭着。右前侧也有一扇门,不过上面被钉死了,是后花园吧,爬山虎都从里面钻出来了。穿过大厅又是一片空地,云伯给我们安排了三个相连的客房住下。这里四处都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木头上的红漆也掉的差不多了,但依旧能看出当时的富丽堂皇。旧时的宗祠我也在农村里看过不少,但从没见过这样的。如果没有门外的那一块匾额以及它坐落的位置,谁都会以为这是古时有钱人家住的府邸,格局和我在山西看过的乔家大院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我一边欣赏宗祠,一边啧啧称奇。
云伯再三叮嘱我们晚上别乱跑后就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了。看他也没有要帮我们准备晚饭的意思,我也没好意思开口。幸好我和欧阳诸葛包里最不缺的就是吃的。这不,我们正聚在欧阳诸葛的房间里狼吞虎咽。一人一个大鸡腿,小家伙吃的尤其欢,大概平时家人是不允许他吃这些的。
“这房子有古怪。”欧阳诸葛和刚才同云伯套近乎的表情不同,现在一脸严肃。
“算我一个。”举了举油爪子,这次我没有再反驳他。我来这翠屏山也不止一次了,名胜古迹看过不少,却从没听过有这么个地方。算来翠屏山已经列为国家共有,早就由政府接管,根本不容许私家建筑的存在。这个魏氏宗祠,着实很诡异。
“只希望今晚什么也别发生。”欧阳诸葛说这话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翻开手机看了下,果然还是一格信号都没有。
“还有你,”欧阳诸葛白了一眼还在努力和鸡腿做奋斗的小家伙,“是叫苏又辰吧。你最好也给我安分点。”
小家伙不做声,吐了吐小舌头,有恃无恐地继续埋头苦吃。
山中果然天暗的特别快,等我们解决完晚饭问题回到各自的房间外面已经全黑了。看这种老式宅子不用找也知道电线和插头是很遥远的浮云。我随意用房里乘好的凉水洗漱了一下就早早躺床上了。床是古人使用最多的架子床,四面床牙雕着花鸟等纹饰。垫子很软,被子半旧不新的,但很干净,料子摸上去滑顺无比,是上好的绸缎,做工很细,图案精细繁复,跟我在苏绣会展看到的有的一比。这是劳伯新拿出来的,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绝对算不上好闻。
折腾了一天,我也确实有些困了。不过我睡觉向来不安分,换了个陌生环境更是不适应。抱着被子翻了好几个来回,伴随着床板“咯吱、咯吱”的合奏才迷迷糊糊睡去,但实在不安稳,做的梦也断断续续,时不时醒来,隐约听到有说话声,有点熟悉可又想不起来是谁,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里。
这样持续了好久,实在难受,便强迫自己醒来。翻开手机看了下表,十一点半。晚上吃的东西有点油腻,现在有点口干。包里的饮料早就喝完了,桌上的茶壶也是空的。劳伯的嘱咐我可是时刻记着,但现在实在渴的厉害,只好壮着胆子抹黑去大厅看看有没有水。我倒想把那根蜡烛重新点上照明呢,可手边没有打火机,只好弄得现在气氛怪阴森的。还好眼睛习惯了黑暗,不至于连路都看不见。
不费吹灰之力来到大厅,摸索着茶壶,掂了掂,满的。当下心喜,也顾不得什么文雅,就着壶嘴直接灌了下去,一口气喝了一大半,痛快极了。
回房就没有那么顺利了。我望着那一圈都是一个模子、大小都一致的房门,顿时傻眼了。我对方位向来不敏感,进来时光顾着看周围根本数自己的房间的顺序,只知道我们三个的房间是相连着的。看来只好靠人品了。凭着记忆推开一扇门,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几欲做呕,立马把门带上。又胡乱打开了几扇大门,嗅觉都快被熏麻木了还是没摸到一个房间是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住的。
半空中偶有黑影掠过,我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冷的。出来的时候太匆忙,外套都没有披,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衣。深夜露水重,伴着一阵一阵的凉风,冻的我直发抖。要再不回房我明天可得感冒了。现在摆在我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继续一间一间地找,但现在看来很不实际,这里实在太大了;二是大吼一声,把大家都吵醒,不过这么一来我就得做好长期面对被欧阳诸葛那小子拿来说事和无尽的嘲笑的准备,他一直就喊我路痴来着。这也不符合我的原则,太没面子了。
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厚脸皮一回,眼角瞄到一丝光亮。
咦,那不是我们进来时看到的唯一一间上了锁的房子的吗?它和其他相连着的房间不一样,是独立的一座,就那么一个大门。现在那把大锁已经不见了,门虚掩着,光亮就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不明显,加上我刚刚注意力都放在那一排的房间上,竟没留意到这里。
应该是劳伯在里面吧!干脆去问问他好了,虽然这么一来就说明了我没听他这个主人的话晚上出来乱走动有些失礼,但他应该会理解的,总好过被欧阳诸葛嗤笑一辈子。
老实说,我也很好奇这间屋子里装了什么居然要上锁。我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呼吸放缓。其实我也可以先唤劳伯一声的,但我没有。我告诉自己反正到时候问劳伯的当儿我不一样也会看到,早晚都一样,现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那砰砰加快的心跳早已经出卖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