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亚大厦底层，福满楼现身时，司空无敌已经在王座上等了半个钟头。
“我们暴露了。”福满楼这样说。
“这么快？”司空无敌面色一沉。
“显然我们调查合气道的某些动作被凌凌漆察觉了，只是没想到他在龙华市还埋有眼线。这混蛋抓的太准了。分明服务器和域名都埋在深层网络，组织甚至向极客社区申请了全频道补丁，这真是……”
“是啊。”司空无敌沉声道：“但都没什么用，不是么。”
“这攻破信息网络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这种敏感时期插一脚，风险很大啊。”
“我猜。”司空无敌起身，缓缓说道：“他们很快就会到这里来。”
……
洪龙龙没去找他。景兰巧拉着他在房顶上吹风，冷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深夜，最后他几乎要睡着了。龙在旁边转圈，一脸的烦躁不安。洪龙龙的头一点点往胸口坠。景兰巧捅他的腰眼。他于是惊醒了，很茫然地往天上看，只看见灰霾霾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的油烟味，很刺鼻。
“在我小的时候，晚上能看见星星呢。”景兰巧说。声音轻柔悦耳。
“在我小的时候，白天还能看到太阳呢。”洪龙龙打哈欠
“你有没有找到我爸爸？”景兰巧突然问。
“嗯，找到了。”
“我能见到他吗？”女孩急切地问。洪龙龙将目光垂向她的双眼，只看见一片纯洁的期待。
“嗯。”洪龙龙这次停顿了很长时间：“随时可以。”
女孩攀住他的脖子。那张白皙的脸凑向他，伴随琥珀一样明亮的双眼。
“可是你怀疑我。”她嘟起嘴：“感觉你害怕我呢。”
洪龙龙垂下脸，嘴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女孩松开手臂蹦蹦跳跳着走远，远远地朝他做个鬼脸。
“流氓！”她咯咯笑着，渐渐就跑开了。龙走上来，和他一起站上栏杆，做跳楼的姿势。
“你应该抱住亲下去。”他出谋划策：“然后她就老实了……女人就不能惯着。”
狼从天台翻上房顶，正看见龙。龙泰然地看向他。狼眯了眯眼睛。
“之前已经把情况说明了。”洪龙龙跳下栏杆，不知从哪里拽出三把折叠椅：“坐，都坐。”
三人围成一圈，脸对脸坐下。狼首先开口：
“龙，我们没有私仇，你受命从北之国追杀我到龙华市，一路踢翻俩列火车，砸碎四架无人机，毁坏核电站的账我就不跟你算了，大华政府自会跟你结。现在你落在洪龙龙手上，是为自大付出的代价。我丝毫不同情你。你也不要指望分基地的人，实话实说，那里只有一个福满楼。你不会以为福满楼会帮你什么忙吧？”
“不愧是以嗅觉灵敏著称的狼，情报搜集能力堪称一流。我自有成王败寇的觉悟，也并非甘愿听从屠瑟涅夫的摆布。但有什么办法？我有把柄在他手上——别别别……”洪龙龙捏起手指，龙紧张地向后靠：“屠瑟涅夫给我的是剑也是枷锁。没有他开发的能量药剂支持，哥斯拉会吞没我的身体和意志，从而成为真正的龙类。我不想死，谁都不想死。”
“那你不要跟他干了。”洪龙龙说：“我为你解决基因的问题，你放弃追杀狼，并为我打一年工。”
龙古怪地看他，狼则背过脸去。凉风从三人中间穿过，气氛一时非常尴尬。
“看什么？”洪龙龙很是不满。
“请你说话过一遍脑子，以免风大闪了舌头。基因嵌合是屠瑟涅夫毕生的研究，没有任何人能在这个领域中与他媲美。他是生命科学的标杆也是巅峰，你控制不住他。”
“基因嵌合么？已经被证明能做到的事，就一定有办法再做一遍，我首先是这么想的。”
“你这样的人应该在我们的圈子里混混，等过一阵子，你就会发现自己活在梦里。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简单的事？别以为会放电就会造核电站啊喂！”
洪龙龙从口袋里掏出俩管金黄色药剂，龙的眼皮像被千斤顶撑住一样张大。
“哪来的！”他手指洪龙龙，几乎话都讲不利索了：“中……中级……”
“中级能量药剂。”洪龙龙说：“我还是有几支的。”
“这剂量……足够我用来拆了总部还绰绰有余。”龙接过一瓶，手心发颤：“但你怎么会有……”
洪龙龙背手走到天台边，俯视楼下点点灯火。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我的。”他说：“屠瑟涅夫从我手上偷走了这样东西。”
瑞亚大厦底层，司空无敌和福满楼烦躁地走来走去。
“干！玩我呢吧……”
宽阔的城市公路上，红色跑车如闪电般奔腾。风景在窗外飞速变幻，带给人进入地狱的觉悟，耳边重金属音乐在咆哮在翻滚，伴随发动机低沉悦耳的轰鸣，带来死的错觉。司空屠一脚油门，追速200迈。
无聊无聊无聊。无聊到活着不如死了，巴不得看着世界爆炸。右打方向盘，车身一记甩尾过弯。
前面一道断头路。车没有减速，从高架上径直飞下去。
“真自由啊。”司空屠惬意地松开方向盘。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想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戛然而止。但你得知道，这一刻到头了。
洪龙龙抱臂站在高架桥下，看着跑车从高速上轰然坠落。龙低骂一声闪到车前，一巴掌拍在车头上。铝塑轻钢打造的引擎盖向内部洼陷，冒出白烟。车身在剧烈的震动中减速放平，歪在洪龙龙面前。
司空屠冷眼看看前面三人，冷静地熄火，下车。
深夜里寂静无人，只有遥远的警笛声在呜呜作响。
“我当年玩车，还没他这么疯。”龙指着他对洪龙龙笑道。
“死碰瓷的？”司空屠歪头看了洪龙龙一眼：“爷今天可没钱打发叫花子。”
狼只向前一步，就被洪龙龙拉住。他按一下狼的肩膀，一步步走到司空屠面前。
“重新认识一下。”他说：“洪龙龙。城市超能力者。”
“哈？就是那些拿不到启动资金成天在城里搞三搞四的怪人？你的超能力是什么？撞不死吗？”司空屠肆无忌惮地狂笑：“自命为城市保护者，其实破坏神更钟情你们吧？”
“说话倒像个疯子。”狼皱起眉头：“洪龙龙，你找这个纨绔做什么？”
洪龙龙一探手将司空屠按在车上。狼眯起双眼，隐约回忆起第一次和他并肩作战时的场景。他的眼睛呈现空无的暗色，不带任何情绪着。
“我问，你答。”他说。司空屠在他手下奋力挣扎叫骂。
“景兰巧，是你认识的么？”
半小时后，他们开着司空屠的跑车撞进瑞亚大厦。
守门的警卫喝骂着冲过来，利落地卸下枪就要射击。龙站在车外，眉间一挑。刺骨的杀意冲刷他们的头脑，摧毁精神和意志，直到昏迷取代他们的思想。警卫的枪脱离手心，纷纷瘫痪在地板上。
洪龙龙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脚混合电光把水泥地板踩得稀烂，露出坚实的合金层。他在合金板上敲敲打打，不一会卸下一大块，露出明亮的洞口。三人从洞口鱼贯跃下。从开车撞进大楼到此刻，全程不过一分钟。
他们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里面福满楼和司空无敌甚至来不及查看监视器。洪龙龙一马当先，全速迫近。司空无敌一转脸，神情大变。
“是你！”
福满楼则看到他身后跟来的龙和狼，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在城市保卫者手下安然无恙的想法瞬间破灭。龙和狼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有职业化的从容和冷漠。看见他们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已无任何机会。
“快逃！那是……”
八级高危，哥斯拉。
他没有说出这句话。
狼冷喝一声，跨步，身躯如同闪电般横越十米瞬间抵达福满楼身前，扼住他的脖子。看见他的速度司空无敌再无战意，果断启动城市链接，瞬间消失在白光里。龙朝地上吐口痰，愤愤地。
“该死，漏了条大鱼。”
“保卫者身在城市里，你永远抓不住。”狼冷静地说：“他这一走，很多事就会变得麻烦。”
“无关紧要。”洪龙龙摇头。
“幸好没让这小子叫破我的身份。”龙抓住福满楼，杀手面色苍白。
“龙，你怎么能……屠瑟涅夫……”
“让屠瑟涅夫滚蛋吧！老子不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