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与太子并肩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向城下望去。一眼望下,只见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火把,气势慑人。
勤王之师三万大军已经摆开了阵队,最前阵队是刀盾手、弓箭手,其后有轻骑兵与重甲骑兵并列。三军整装待发,主帅居中指挥。
隐隐可见主帅营中,景王与青河王二骑并肩而立。
青河王一袭淡青儒袍,骑着一匹纯白俊马,仿佛还带着微笑,自信儒雅,仿佛未战先胜。
景王则一身黑色战甲,英武不凡。胯下一匹枣红战马,那战马似乎感觉到压抑的气息,不安分地原地踏着马蹄,打着响鼻,蠢蠢欲动。战马背上,佩装着刀,枪,剑三类武器,寒光闪闪,杀气冽冽。
太子见此,顿时阴沉了脸,令人向下问话,问他们不好好镇守大同,却来攻打玉京,难道是要造反吗?
对方传信兵立刻上前回答说些“我们是来勤王的,见不到皇上我们死也不回去”等话,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大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谈的,索性直接开打吧。双方立刻擂鼓出兵不提。
然而,太子一万兵马在先前逼宫时,已经死伤近半,而后,虽然接受了投降的千余禁卫军,可加上南门的镇军,满打满算也就万人左右……而景王的勤王军却有三万兵马,虽说太子有城墙之利,却也难以久守。
而且,景王占了道义,太子逼宫造反,大逆不道,屠弟杀兄……晋王究竟是死于何人之手,太子心中有数,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这是黄泥巴落裤裆里,他百口莫辩……幕后之人就是要造成这个事实!
时间拖得久,勤王各路都赶来之后,太子就更无胜算。
太子心里明白,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让的余地,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得。
太子收回纷乱地思绪,将目光停留在米雪身上,此时,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改变他的劣势,那个人就是这个女孩,虽然她只是一个弱质女流,她甚至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她是身不由己卷入了进来,但她的身份……
她是宏靖皇帝一母同胞的皇妹清宁公主的女儿,她是青河王唯一的嫡女,她是这个国家内定的未来国母……此时,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大同府受青河王辖制,以青河王的控制能力,只要米雪能说动青河王归降,那么让这些勤王之军异织改投,并不困难。
念至此处,太子温和微笑,向米雪道:“青河王被奸人蒙骗,要攻打玉京……这可是形同谋反,抄家灭族的大罪!孤念他受奸人蒙骗,本不欲追究其罪责,然而……雪儿去劝劝你父王如何?只要你出面劝说,相信青河王定然会幡然醒悟,弃邪从正,如此,孤也就有了理由不追究其罪责。”
米雪冷冷看着太子,眼中无声地嘲笑:分明是你逼宫造反,究竟谁邪谁正?见过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却没见过你这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地!
“打仗是你们男人的活,太子认为我一个弱质女流,能左右得了一场战争?那也太高估米雪的价值了。”
太子柔和笑道:“雪儿不必妄自菲薄,成与不成,雪儿尽管试试。”
米雪冷哼一声,将头扭向另一面。
太子脸色顿时一沉,眸中寒光闪闪。
“殿下……”既然此女无用,那还留她做堪?心腹侍卫立刻杀机毕露地看向米雪,请问殿下是否立即将此女处死。
太子沉着脸摇头,杀米雪,不说青河王会反扑,即便是邧天师那里,他也不好交待。
可既便米雪不能为他所用,太子也有办法让她为他所用!冷冷静看了米雪许久,太子冷着脸道:“雪郡想要参观一下对方阵列……城楼上的流矢诸多,尔等小心保护。”
“喏!”侍卫久随太子身边,也是成了精的人,闻言立刻领悟太子的意思,立即按原话执行,带着米雪在城墙上不停游荡。
不管米雪听不听得懂他们的哑迷,也只能被太子操纵着,犹如木偶一般。
战争的残酷用它的具体向米雪阐述着。
无数的烟火燃起间,喊杀的怒吼声,哀号声,惨叫声,声声交织在一起,组织成一幅可怕的末日图。那些力量单薄的生灵,卑微地贡献完所有的能量之后,倒在血泊中哭泣悲鸣,惶恐而又无奈何地的着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也许每一呻吟声,都是一个生命的最后一次呻吟。
为了别人的私欲而抛头颅洒热血,不知道临死时,他们时否悔?
米雪胡乱想着,突然觉察到胸口的小鼎微微发热,不知何时形如,小鼎竟一闪一闪地发出柔和晶莹剔透的红芒,红光闪现间,四周就升起了一颗颗乳白色的光点。
小鼎红芒一闪一暗,闪现的频率越渐渐加快,那些乳白色光点越来越多,仿佛受到了小鼎的召唤,纷纷向米雪涌来。
“这是什么?”米雪惊讶,下意识一躲,然而那白色光点仿佛长了眼睛,无论她怎么躲,都萦绕在她身周不散。
“雪郡主?”侍卫见米雪扭来扭去,还以为她是在闪躲流矢,心想,就您这样扭,别硬撞上去就不错了,见一只乱箭飞来,那侍卫赶紧收住乱想,用长剑将那箭矢击偏。
“这些小白点是什么东西?”米雪问。
“小白点?”侍卫面面相窥。
米雪惊异:“你们看不见?”
“看……见?”侍卫们四下寻找,眼中尽是茫然。
米雪讶然,他们竟然看不见?
就在这说话间,几颗“聪明”的小白点,乘机向米雪飞来,米雪躲闪不及,被一只小白点撞个正着,那小白点似乎长了眼睛,瞬间附上那莹光闪闪的小鼎。
小鼎红光闪烁之间,白色光点一触那小鼎,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是被那小鼎吞了。
“……”
米雪露出了诡异之色,那小鼎吸收白色光点,仿佛吸入了她的身体里,就像是燥热的时候得到一小颗碎冰,不仅没有半分不适,反而让她感觉清凉舒爽。
得了甜头,米雪也就不在躲避那些白色光点,任那些白色光点绕着她,敛入小眠中,为她带来阵阵清凉舒爽,连疲劳烦闷的精神也慢慢恢复清明。
随着得到的白色光点越来越多,米雪突然有了一些明悟:“这些光点是灵魂之力,或者也叫做信仰念力。”
“阴阳开混沌而定天地,轮回定乾坤后万物始,天道至高,统御万物,玲珑九转唯我神魂不灭!”
“玲珑九转,开吾心眼,启吾灵慧,健吾神魂,于是,灵台无垢,心生玲珑,神魂永存,不堕轮回,即便日枯月竭,亦可不增不减,神魂不毁不灭……”
一段带着神圣神秘气息的口诀突兀出现在米雪的脑袋,一段近乎忘却的记忆被唤醒……那一片灰色的荒芜世界,那消失的三天……
“玲珑宝鼎!”
米雪强忍着惊呼而出,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眼中忍不住异彩涟涟。
随着小鼎红芒闪现的频率起来越快,四周升起了更多的乳白色小光点,那些小光点以米雪为中心,纷涌而至,想要自动敛入红色小鼎之中。这次,米雪再不闪避,任由可爱如精灵般的它们涌入小鼎,为她带来舒适清凉。
“雪郡主,这边请。”
侍卫的话打断的米雪的沉醉,奈何身不由己,也就主动顺着侍卫指引的方向走去。
乳白小光点见米雪要走,似乎都有些急了,纷纷跟上来,快速敛入那红色小鼎中,仿佛那红色小鼎,是它们这群离家许久的浪子最后的家,如此的迫不及待。
侍卫们似乎看不见乳白色小光点的存在,也看不见米雪脖子上的小鼎正闪烁着晶莹剔透的红芒,他们按着太子的吩咐,将米雪带着在城墙上走来走去,却又拼命竭力保护着米雪的安全,为此甚至已经死了一人,还有两人受到或轻或重的伤。
米雪也渐渐有了发现,这些侍卫带她去的地方,太子的黄甲军都处于劣势,情况都是十分危急,而她一但去到那里,勤王军显然立刻就畏首畏尾起来,施展不开手脚,像是怕因此而误伤到谁。米雪也就明白了过来,这些勤王军和青河王有着千丝万屡的关系,她这个青河王嫡女在这里,他们自然投鼠忌器了。
“原来太子打得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