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曹嬷嬷,殿内已搜查完毕,无可疑人等。”一洪亮冷硬的声音在西小阁响起,直直传了过来。
大皇兄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恩,那殿外呢?”曹嬷嬷的声音小了很多,但依然落入了我的耳中。
此刻大皇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还未搜查。”那军官一愣,方答道。
“若刺客隐匿在院里呢,花坛里,梅树下——”曹嬷嬷拉长的音声有些古怪,似意有所指。
“末将这就带人去搜!”那军官忙不迭应道。
我脑海中浮现了方才那无风自动的梅花树枝,莫非曹嬷嬷指的就是那里?到此我更加确定她们今天不仅来意不善,而且是有备而来的。心里一突,身子更僵硬了几分。
大皇兄似听出了曹嬷嬷话中明显的意指,随后似想到了什么,表情不复方才的悠然,嘴唇紧抿着,目光变得莫测,似在思索。王力脸色吓的更白了几分。
随后院外一阵嘈杂,便有人惊呼出声。
“咦,那边花坛里好像有脚印!”
我心头一跳。
“泥土好像被人动过!”又有人惊呼。
“翻开看看,小心些,当心暗器伤人!”方才那军官的声音响起,指挥着众人。
“刘参将,这里发现一个盒子!”突然院内静止了片刻,众人倒吸一口气,我的心也抽紧了。
“拿过来看看。”刘参将想必就是刚刚那军官,只听他语气凝重的命令道。
“是!”
接着有脚步声响起,刘参将大步向西小阁走去。大皇兄脸色在听到外面喧哗的那一刻瞬间变得苍白,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转而讽刺,最后陷入一片死寂。
此刻曹嬷嬷似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从西小阁走了出来。脸上波澜不兴,看不出什么心情,挥手示意迎面走来的刘参将与她一同来到了大殿里。
“殿下,方才刘参将在长乐殿内发现了这个。”此刻曹嬷嬷将手里的黑漆小盒子送到了大皇兄面前。只见其上用朱漆绘着繁复的图案,红的刺眼,浑身透着古怪。大皇兄不去接那递过来的盒子,淡淡的瞥了曹嬷嬷一眼,便转过去头去,眼神内满是嘲讽。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古怪盒子,我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请问,殿下可认识此物?”曹嬷嬷被甩了冷脸也不恼,依旧恭敬,嘴角却微微翘起,问道。
“埋在这长乐殿之中,别人会认为不是本宫的吗?”大皇兄冷笑,看样子这盒子实乃不祥之物。我盯着那盒子,手心不停的冒着冷汗,紧紧地攥着袖口。
“大殿下这话就有失公允了,太后办事公正严明,绝不会冤枉了任何人。”曹嬷嬷听到大皇兄的讽刺,只是置之一笑,淡淡答道,一番话说得颇义正言辞,那副端庄持正的表情让我作呕。
“高公公,这盒子甚古怪,老身奉太后之命前来保护大殿下,必要好好彻查一番才是,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曹嬷嬷转向一旁的高望,慢条斯理的说道。
“是——是这个理儿。”高望此刻转头看了眼大皇兄僵硬的背影,有些为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也觉察出几分味道来。
“那劳烦高公公,把长乐殿里里外外的宫人们全都召集过来,老身有话要问。”曹嬷嬷看到这一幕,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起来,说道。
“行,老奴这就去叫。”高望又看了眼依旧背对众人的大皇兄,似在等待大皇兄的指示一般,片刻之后却一无所获,只好叹了口气,领命去了。
不知曹嬷嬷这是唱的哪一出,看样子这个盒子就是今天的重头戏了,可她迟迟不打开盒子不说,反而叫高望召集了众人来。难倒是胸有成竹,亦或者是不想落人话柄,让我们有口难开。
看着她如此持重这个盒子,这就是她们今日的杀牌吧,一系列动作的目的。我心中暗想。
不一会儿,高望就带着一众宫人进来了。长乐殿里里外外少说也有一百多个太监宫女,如今黑压压的站了一片,却不见嘈杂,一个个看见大内侍卫往两旁一站,都被吓的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来。
“可有人识得这盒子?”曹嬷嬷举起手中黑漆盒子,看了眼一个个瑟缩的宫人们,缓缓开口,“我等奉命来保护大殿下,捉拿刺客,却意外发现了这盒子,说不定此物与那刺客有关。事关重大,如有知情者,速速招来;如知情不报者,必严惩不贷!皆按包庇刺客论处,一律打入暴室。”
“你们可听清楚了?”顿了顿,方继续说道。曹嬷嬷虽语气平和,却吓得众人面如缟素,噗通噗通跪了一地,霎时间殿内数百人哀嚎一片,或扯着嗓子高呼自己不知情,或哭哭啼啼求曹嬷嬷饶命。
见此情景,只见身侧大皇兄的拳头慢慢握紧了,下巴线条绷紧,神色冷峻。看着大皇兄眼里的不忍,瞬间,我似乎开始明白曹嬷嬷此举的意义了。
“都闭嘴!”只见曹嬷嬷眉头一皱,怒喝道,“都抬起头来瞧仔细了,一个一个说。”
众人这才噤声,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曹嬷嬷手中的盒子,然后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说不知情。
“看来不吃点苦头,你们是不肯说实话了。”只见曹嬷嬷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来人呐——”
“曹嬷嬷何必为难他们?他们只是些下人而已,又能知道些什么?!”大皇兄脸色苍白,转过身来,见此情景冷笑道,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攥着,生硬的打断曹嬷嬷的话。
“哦?这么说来,大殿下知道这盒子是谁的了?”曹嬷嬷闻言,脸上笑意更深了。
“这是——”大皇兄冷冷的扫了眼曹嬷嬷,又看了看跪了一地胆战心惊的宫人,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脸上已带上了几分决然,缓缓开口。
我心惊,下意识觉得大皇兄下面会说出惹祸上身的话来,不自觉想要阻止,急急地拉住大皇兄的袖子,只觉袖中大皇兄的胳膊僵硬的可怕。
“回禀嬷嬷,这盒子是奴婢的。”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见一青色瘦小身影,从一群惶恐求饶的宫人中闪了出来,打断了大皇兄的话,跪在曹嬷嬷面前,颤巍巍的说道。
居然是青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