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雪总算是小了很多,零零星星的飘散着,孙玉卿和苏怡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路走到了镇中心最大的前沿发廊。
最初苏怡萍死人都不肯走着去,一定要开车。
孙玉卿说,那好,开车你一人去,自己不陪。
没法,苏怡萍只好咬牙切齿的移动着胖胖的身体在风雪里前行。
苏怡萍刚一推开门,迎面就被人撞上了,肝火砰地一声上来,抬头正要发作,没想到那孩子主动开了口:“阿姨,对不起,撞到您了!”
“哦,没关系,没关系,你走吧!”苏怡萍的素质被提上来了,也笑了起来。
是啊,人家孩子态度这么好,自己总不能发飙,不过,她发现退一步心情还是不错的嘛!
她打量了那孩子一眼,奇怪了,怎么年纪轻轻的头发就全白了呢?不过,白得的还是挺好看的哈,不像有的人黑白掺杂,很难看。
前台服务生走了过来,笑靥如花,苏怡萍看了觉得阴霾的心情一下开朗了许多。
“大姐,你们好,两位是做发还是洗发呢?”
孙玉卿端着小弟送上来的热茶,指了指苏怡萍:“她做发型,你找总监来吧,她的发型还真不好设计!”
苏怡萍恨恨的瞪了孙玉卿一眼,臭婆娘,损人也要看场合,不是。
“呵呵呵,她说的没错,我的脸型不太好设计,还是你们总监熟悉我!”
“好的,请您稍等!”
经常来这里洗头,形象设计总监也是熟人了。
几分钟功夫,设计总监拿着剪刀过来,那边还在忙着,过来先打个招呼。
“孙姐,苏姐,你们来了哈,还要等几分钟我那边才完事。这样吧,我先让洗头工给你们洗洗头,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好吗?”
发廊人的装扮,永远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干发廊的。
古怪的发型,五彩的颜色,紧绷绷的黑西裤,尖头的黑皮鞋铮亮铮亮。
“嗯,也行!”看着人家还在忙着,也不能死催,孙玉卿陪着一起进了洗头间。
看着安排好了,总监一转身带着点风情万种的过那边去了,有手艺的人大抵如此,一股子傲气。
发廊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就是好好的男孩不做,都有点女里女气。
洗头小弟的手法很温柔,揉搓得苏怡萍突然有点瞌睡上来的感觉:“哈......”
“姐,没睡好吗?”
这孩子真讨喜,嘴甜的让苏怡萍飘飘然:“是啊,一段时间睡不着了,你看,头发都白了很多。”
“呵呵呵,大姐,我给你好好的按摩按摩,你打一下瞌睡好了!”
“诶,小弟,刚刚出去的那孩子头发全白了,你看到了吗?这么年轻就少白头了!”
“哦?什么时候呢,我们这里没有少白头的啊!”小弟手停了下来,认真的想了想,确定没有啊。
“就是我们刚刚进门,碰撞到了我的那孩子啊,虽然白了头,发型倒是还挺好看的!”
“喔,姐,那个人是在我们这里做的发型,他也不是少白头,今年流行的奶奶灰,呵呵呵。”
“奶奶灰?”
“是的呀,黑的染成了灰白色,很有气质很有个性。”
“哦!这样啊!”年轻人的世界她们不懂,她们到底还是老了,out了。
洗好,包着头出来,没等多久总监就过来了,他走到孙玉卿旁边:“孙姐,是你做还是苏姐做呢?”
孙玉卿用嘴努努那边,总监过到苏怡萍这边:“苏姐,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我没有啥想法,就是这段时间白发多了起来,整个人看着很秃废,想弄个发型精神点。”
总监从镜子里面打量着苏怡萍,确实,憔悴了点。
“苏姐,是把头发染黑还是重新做个发型?”
“你看着办吧,长发让人看起来没精神。”,
“哦!苏姐你先看看这本发型书,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我再给你设计,好吗?”
“不用看了,反正白发多了,染黑不久还是会白。这样吧,你把我弄成刚刚那个孩子的短发做个奶奶灰算了,白了也看不出。”
“奶奶灰?苏姐,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你把洗头小弟叫过来,他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发型!”
孙玉卿惊讶的看着这容易发疯的女人,果不其然,又疯癫了:“喂,奶奶灰,不做你都是奶奶灰了!你想清楚了,做了可没得回头路了哈!”
“横竖都不好看,选一个与自己年纪相当的颜色有可能更好,死马当活马医算了!”
总监和小弟沟通了之后,知道了该怎么给苏怡萍设计。一番捯饬,当苏怡萍睁开有点不敢面对的眼睛时,她认为自己的抉择是相当正确的。
对面镜子里的女人是陌生的,陌生得让她有种重生的感觉。
太精神太年轻了,虽然是满头灰白颜色,但配合着潮流的短发,完全把以前那个苏怡萍甩了好几十条街。
孙玉卿也看的呆了,这死女人的魄力就在于此,敢想敢做,不顾一切,往往到最后的结果总是让人大跌眼镜,不得不服。
“苏怡萍,你这不美死了。齐大志回家还不吓死,老婆不见了,换了一个美妞在家,呵呵呵。”
苏怡萍简直是爱死了自己,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美过孙玉卿,她大大的兴奋起来:“哎呀,老天,你们说,我得配上什么衣服才好?”
总监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洋洋,苏怡萍无疑是他最得意的作品,这么一个懒散气质全无的中年大妈,在自己的心灵手巧之下脱胎换骨了。
“苏姐,我看你平时的穿着也还高档,配这个发型还是能够驾驭的,无须特别去换装。”
“哦,是吗?”
“嗯呐!”
结了账,苏怡萍一路上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可以起飞了,换了一个发型,头都轻了很多。
孙玉卿自然跟着替她高兴,苏怡萍这样一弄,气质大变,即使大貂上身也不见了深入骨髓的土豪气息。
在孙玉卿家又蹭了晚饭,苏怡萍才打道回府。
今天一天过得很充实,生命里还真的不能没有孙玉卿的存在,哪怕时不时把自己怄得要死了,也不能没有她。有她人生就有了寄托,有她人生就有了趣味。
她回了家,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这一下就舒适了很多。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恋模式开启,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目光,怎么看怎么美。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开心,喜悦,一个人在家里自娱自乐起来。
心情好了,干什么都不难了,一鼓作气的把家里里外外的全部收拾了一遍才停下手来。
“叮铃铃,叮铃铃......”
拿起手机接通:“喂,大志,到哪了啊?哦,估计十一点左右才能到家哈,行,注意安全。”
久别胜新婚,怎么也得给齐大志一个惊喜,对,来口香槟!
她把香槟温热好端进卧室,一边自饮一边看着电视等着齐大志。
不知不觉,电视里面的人影慢慢的模糊起来,眼前的灯光也越来越散。
头一歪,苏怡萍终于香香的死死的睡过去了,喝大了。
齐大志进家门就闻到一股子酒精味扑面而来,看到卧室有灯光,以为苏怡萍在卧室等他呢。
嘿,老婆啥时这么浪漫了,是不是准备搞个香槟幽会?莫名其妙的就兴奋了起来。
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一探头,哪有什么情调等着他,魂魄都吓没了。
妈呀,他的苏怡萍怎么了呀,这是!刚刚接电话时候还很正常呀!
只见苏怡萍歪头斜躺在床头,一副人事不省的状态,更让齐大志惊心动魄的是,短短几天,自己老婆居然全白了头,得是遭受了多大的打击才这样啊!
齐大志踉踉跄跄的奔到床边,大力的摇晃着苏怡萍的肩膀:“苏怡萍,苏怡萍,你醒醒,你醒醒呀!”
好长时间没睡得着的苏怡萍,这次是真正的睡死过去了,不睡到自然醒,眼睛是不会睁开的。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没了筋骨的人一样,软踏踏的任由着齐大志摇晃,就是不出声,不睁眼,齐大志终于奔溃了。
“老婆啊,这是怎么了啊,短短的几天,你就这样了,可心疼死了我啊!有什么事情过不去的,你对我说呀,我可以分担啊。股票亏了就亏了呗,我啥时叨唠过你呢,你至于这样糟蹋自己吗!”
齐大志搂着苏怡萍就哀哀的哭了起来,要是老婆就这么招呼不打的走了,他该怎么办啊!
吓得没有了主张,齐大志慌乱中打通了孙玉卿的电话。
此时的孙玉卿已经到了床上,十一点多了,没本钱熬夜了。
拿起手机一看,齐大志的,就奇怪了,这个点不好好和苏怡萍温存,搞什么事情呢?
“喂?齐大志。”
“玉卿啊,你赶紧到我家来一趟,赶紧,赶紧的啊,苏怡萍想不开了啊,呜呜呜!”
“啥?”孙玉卿吓得手机都差点抖落,不可能吧!
“是,是啊,我一回家,就看到苏怡萍斜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怎么喊也喊不过来。短短几天的头发都愁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志,你冷静一下,摸摸看还有没有鼻息,有鼻息的话你就等我过来,没鼻息了你赶紧打120!”
孙玉卿一提醒,齐大志从慌乱中醒了过来,连忙探探鼻子。
还好,有一丝温热的气流进出,他终于放了点心,自己老婆还没死,还有救。
“玉卿,还好,她还有鼻息!”
孙玉卿一听,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怎么会这样,她就搞不清了。
“大志啊,我和老夏马上过来。你把她的头侧过来,以免呕吐堵住呼吸道,然后灌一个热水袋,给她保温!”
“嗯,你马上过来哈!”
“好!”
放下电话,对满脸疑惑的老夏吩咐到:“老夏,赶紧的去一趟苏怡萍家,看看究竟是咋回事,这齐大志都吓哭了!”
“哦,好!”
两人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开着车直奔苏怡萍家。
这边的齐大志按孙玉卿布置的事项全部弄好,然后蹲在床边死死的握着苏怡萍的一只手,定定的看着昏睡的老婆。
人往往就这样,在突然的意外惊吓之下,大脑会出现短暂的短路,不能正常思维。
但凡冷静一点,齐大志都可以判断出苏怡萍是喝大了睡死过去。
但让他无法冷静下来的就是,苏怡萍怎么能够短短时间白了头?
一定是老婆遇到了很难过的坎,急得想不开才会几天时间就白了头。
他想一想就心疼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明明说出来可以一起承担,为什么要一个人死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