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雨仍旧沥沥不停,天色更加的阴沉。
宗晴坐在房间,一阵阵的冷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灌了热水袋抱着,才暖和了起来。
那女人所言,宗晴还是保留一点看法的。
人心,无非就是得不到的竭尽所能要得到,得到了的又往往避之不及。
处境不同人的生存感悟就不同,活过半辈子,懂得了要学会放下,学会珍惜。
但,有些人和事容得了你放下吗,最终,你选择放下,却落得个薄情寡义。
同样,不是你珍惜了,人家就会懂得被珍惜,得寸进尺,最后依然落得个烦恼无穷尽。
复杂的人生,犹如蛛网,环环相扣,层层叠叠,剪不断理还乱。
复杂的人性,犹如灰霾,朦朦胧胧,猜猜忌忌,说不清道不明。
人,一辈子都在忍着,让着,怕着,不论多小心,还是会得罪不少人。
按宗晴的思路,凡尘俗事,最好是能够逃多远就逃多远,自己的身边,只留下儿子就已足够。
正胡思乱想间,外间传来说话声,她抱着热水袋走了出去。
“咦,刮东风了吗?怎么都来了!”
宗晴一看,猛地吓了一跳,什么情况,这些三姑六婆的全到齐了。
“哪里呀,刮台风好吗!呵呵呵,约好来探望探望你,看看你老人家是不是还健在!”
孙玉卿也不客气,抢过热水袋就抱在怀里。
“也是,苏怡萍也只有刮台风才吹得动!坐里面去吧,暖和点,我泡茶了。”
宗晴赶忙把这几个姑奶奶迎到里间,自己泡茶去了。
“闲忌日太远了是不?我才比你们重个二十来斤,至于这样糟蹋人嘛!”
天冷,苏怡萍穿得不少,俗话说的胖子不怕冷,完全不是这逻辑。
“诶呦喂,瞧瞧,貂皮小姐生气了,啧啧啧!”
孙玉卿撅起嘴巴,真是看不惯,这土豪女人,还没开始怎么冷,大貂就横空出世了,俗不俗!
“呵呵呵!”彭秀秀在这样的场合,一般负责看,笑,捧场,不多嘴,哪个主都不好惹。
“我去,孙玉卿,你把我从股票里面拖出来,感情就是为了来损我给你们这些文化人解闷的,是吧?”
苏怡萍穿了件大貂,脖子上挂了一条狐狸皮草,远看近看,一个字,豪,两个字,土豪。
她的品味一直存在问题,孙玉卿怎么纠正,都改变不过来,没办法,血液里流淌就是土豪的气质。
“秀秀,你说说,不好看吗?”苏怡萍差点被孙玉卿憋死,她找上了秀秀,彭秀秀自是不会得罪这老姑娘。
“好看呀,挺不错,穿我身上就是一土鳖,呵呵。”说完,彭秀秀也觉得自己做人不厚道,掩着嘴笑了。
孙玉卿一听,拿眼瞪着彭秀秀:“彭秀秀,你学坏了!”
吓得彭秀秀直吐舌头,我的亲娘,哪个都得罪不起哟,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宗晴把茶水泡好端了出来:“来来来,一人一杯,自己端。你们俩不要吵了,到一起就打仗,有意思吗?呵呵呵。”
孙玉卿端起一杯,抿了一口,慢慢咽下,几秒钟之后感觉满口生香,就知道茶叶很地道,不是一般的香茗。
“不错,好茶,金骏眉?正山小种?”
孙玉卿喜欢品茶,这几个人属她最讲究,一喝就知道出处。
“呵呵呵,正山小种。”
宗晴自己也喝了口,天冷喝红茶很舒服。
苏怡萍是品不出的,除了股票,对其它的东西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所以说,无知就无畏了。
“有什么好喝的,还没有我们家的土茶好喝!”
孙玉卿听了,也不多说,抢过她的杯子,好茶可不能让这无知女人糟蹋。
“穿大貂的蠢女人,喝白开水去,别糟蹋了好茶!”
“呵呵呵,你欺负人,是不?”
苏怡萍也不计较,把杯子又拿了过来,装模作样的品尝着。
“不会学着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眼睛翻到看不到黑了。
宗晴觉得干坐着有点冷,索性把电烤炉搬了出来,这一下,整个房间都热烘烘起来。
“玉卿,上午那件事怎么处理的?”
“什么事情?”苏怡萍接过了话头。
“股票跌停了,呵呵呵!”孙玉卿讥讽的看着苏怡萍,人生一乐趣就是看苏怡萍气急败坏的样子。
苏怡萍白了孙玉卿一眼,要不是朋友,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你们俩真是一对冤家!”
彭秀秀不大出声,看到苏怡萍的表情,觉得好笑极了,也只有孙玉卿可以收拾她了。
孙玉卿拿着热水壶往自己杯里加了一点水。
“闹得很厉害,诊所怪医院抢救不得力,医院说是诊所滥用药,现在就等尸检报告了。”
“这病人什么原因输液?”
“家属讲就一感冒,然后,一去不归了!”
“喔,这事我也听说了,诊所当场就砸没了,说是黑诊所,没执照的。”
事情一出来,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彭秀秀听到了也不奇怪。
“没执照的诊所很多,这是社会上的一个毒瘤。”
“也没人管管吗?”
“自然是有人管,但就不知道管些什么了。反正,这街上很多家诊所查的时候关门,不查了依然开着。”
“宗晴,你一定要记住,能吃药就不打针,尽量少输液,还有,我建议你还是以服药为主,配合治疗。”
“嗯,我知道!”
看到旁边的彭秀秀一直没有出声,宗晴生怕冷落了这敏感自卑的女人。
“秀秀,你儿子到哪去了呀?没看到过了。”
总算是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彭秀秀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脸色的表情也丰富了。
彭秀秀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出乎意料的是个头还很高,可见遗传的时候优势基因一定要强大,不然,劣势基因占上风可就悲剧了。
儿子一直是秀秀的安慰,有了儿子,任何苦难都不在话下。
“梁理伦毕业就到深圳去了,被一私人老板看中,当贴身保镖。”
“什么?你儿子学什么专业呀?”
一听当了保镖,还贴身的,一种神秘感油然而生,几个女人充满了好奇。
“警校毕业的。”
“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呀?还真不知道你儿子警校生!”
“呵呵呵,你们自然不知道。考个二本,也就没有搞什么升学宴之类,直接去了学校。”
“这老板得多有钱呀,还私人保镖!”
“别傻了,那边有钱人如过江之鲫,多了去了。”
“秀秀,总的来说,你还是好命的,养了个这么好的儿子,问题是还很体贴你,懂事。”
“是,不然,真的没有什么盼头了!”
“哎呀,可要他注意安全,这私人保镖也不是什么好活,时时面临危险!”
苏怡萍一边听,一边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有意无意的一句一句的接着话。
孙玉卿眼尖,一把抓住她的左手,盯着她的手指。
“哇,貂小姐,什么时候又置业了呀?股票涨停了吗?还是你们家齐大志受贿了?”
众人往她手上看过去,果真,明晃晃的一枚钻戒套在中指上。
苏怡萍气恼的把孙玉卿的手打下,这女人总是与自己为敌,但又奈何不了她。
“哇,亮瞎眼,几克拉?”
“嘲笑我吗,死女人,哪有几克拉,五十分的。”
苏怡萍索性把手伸出来,张开五指,左摆右弄,眼里流露出来的优越,可以扫死一片人。
孙玉卿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这俗气女人成了死党闺蜜好友,老天瞎了眼,这不是!
苏怡萍全身只有一张脸看起来还像个女人,手指长得比做苦力的男人还粗燥,钻戒戴在她手上,简直是伤害。
“诶,我说苏怡萍,你做人能不能简约点?要不就带个戒,要不就挂跟链,不要搞的人家都不知道你有钱一样!”
苏怡萍知道孙玉卿又要生气了,但她不管,她就要气气这个满身优雅的女人,只有她才能够让孙玉卿优雅不起来。
“怎么了,孙玉卿!我喜欢,不行啊?”
依旧摆弄着自己的五指山,看的津津有味。
宗晴和彭秀秀看着这两人只想笑,斗了半辈子,斗成了不离不弃的损友。
“你看看,你看看,只要是能挂的地方,你全部挂上了,这里,这里,不闲累得慌呀?对,圣诞树,你就是一颗银光闪闪的圣诞树!”
孙玉卿的优雅在这一刻一扫而光,她站起身,围着杨晴打着转,一只手在她身上左点右点,一脸的嫌弃。
“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忍不住了,宗晴和彭秀秀大笑起来,肚子都要疼死了。
“呵呵呵,死女人,你生下来就是为了来损我的!”
苏怡萍也笑了起来,能把自己形容成圣诞树的也只有孙玉卿。
几个人聊了这许久,也没看到病人上门。
“宗晴,生意怎么样啊?一下午都没有人来!”
“生意一般,雨天更清淡。”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到看不出到了几点,几个女人越聊越开心,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夜未央,胡琴声扬......”
孙玉卿的手机响了,她掏出看看,接通。
“喂,明子,有事吗?”
那头的声音可没这么淡定,听得出来急死了。
“姐,你赶快去学校看看,慧慧的班主任打电话来,说是慧慧打了人,我和慧慧妈现在都不得空,你赶紧去一趟吧!”
“什么?慧慧打人!好好好,我马上去看看什么情况,你等消息好了!”
几双眼睛一齐看着孙玉卿,不知道什么情况。
“你们聊,我去学校了。”
孙玉卿也不便多解释,起身拿了提包就往外走。
看来事情很急,苏怡萍自是不能让孙玉卿一个人去,也跟着出来了。
“诶,等等,一齐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宗晴也不问是什么原因,关了门,几个人坐上苏怡萍的车直往镇小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