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主,荣福公主。”
边橙看了看四周,破旧的茅草屋顶看得见星空,斑驳的泥墙上飘着凌乱的蜘蛛网,用木板扎成的门被风吹得吱哇吱哇直响,除了一破桌一破椅还有自己坐着的这张破床,整间屋子里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家具了。这种境况,一个字,穷,两个字,很穷,三个字,非常穷,四个字,穷大发了。
刚才将她从佳珲魔掌中解救出来的救命恩人正蹲在灶边专心致志的生着火,对她的话语毫无反应。刚一进门他就取下了面巾,借着屋里微弱的煤油灯光,边橙看出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个儿不算高,圆圆脸,五官还算端正,就是黑了点。比起佳珲,只能算是个姿色中等,不过那双眼睛倒还挺灵动,为整体加了不少的分。
郁闷,一般英雄救美的应该都是唇红齿白,风流倜傥的大帅哥,为嘛救自己的就是个中年平庸大叔啊?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帅哥有什么用,能吃吗?毕竟此大叔身怀绝技救了自己,可比帅哥实用多了。
“喂,我是荣福公主。”
边橙又重复了一遍,可那男人还是没有反应。她没辙了,只得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后,大声道:“我是荣福公主!麻烦你赶紧把我送回去!”
那男人缓缓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答道:“荣福公主死了,全北京城都知道,你糊弄谁呢?”
碍于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边橙满肚子的怨气不好发作,只得耐心的解释道:“你就甭管我是谁了,反正你把我送回去就行。”
男人微微一笑:“刚才没被弄死,非得回去送死是吧?”
“谁回去送死了?我回去是要弄死那个贱男!”边橙越想越气,推了男人一把道,“我说你应该愿意送我回去才对啊。你救了我,我得谢你,我要是不回府里,我从哪拿钱给你当报答啊?”
那男人扑哧一声乐了,指了指桌子道:“赏钱不用给了,我已经拿了。”
“啊?”边橙一愣,这才注意到桌上搁着的一个包袱。她小心的解开包袱一看,里面全是金银财宝,什么戒指啊,项链啊,簪子啊,种类还真不少。
“原来你是小偷!”边橙大叫起来,“怪不得你半夜三更出现在公主府里,原来你是去偷东西!”
那男人不以为然的往锅里舀着水,答道:“怎么了?那么点东西对于公主府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
边橙怒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而且,我就是荣福公主,你偷的这些东西就是我的!”
“你怎么不说你是太后,整个大清朝都是你的?”
“我有那么老吗?”边橙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男人站起身来,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呀,如此粗鲁,怎么可能是公主?我看,你肯定是公主府里新来的小丫鬟,见公主死了,就想勾引额驸。谁知道额驸早已经被别人勾引到手了。你不死心,缠着额驸不放,威胁他如果不肯接受自己就要把他和女人勾搭的事情说出来,所以额驸一气之下就想杀你灭口。要不是我出手救了你,你早嗝屁着凉了,你现在再回去额驸还不扒了你的皮,我劝你还是别做春秋大梦了,趁着额驸没派人来追杀你,赶紧离开北京隐姓埋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如去当编剧吧!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公主,你要是不愿意送我回去,我自己走!”边橙怒冲冲的一脚把门踢开,眼前荒凉的景象又让她一怔,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只见这屋外一片苍凉,除了高高低低几处断壁残垣,就是几棵瘦不拉叽的小树苗,放眼望去乌漆抹黑,连一处豆大的灯火都看不见。
那男人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行,你走吧,不过我得告诉你,我住的这地儿是荒郊野外,方圆十里内没有别的人家,附近树林里有狼出没,你要是可怜它们半夜里没夜宵吃,你就走吧。”
边橙的脚顿时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了:“你住的这叫什么地儿啊?”
“饿狗村。”
……
“你不说方圆十里内没有别的人家吗?这叫什么村啊?”
“人都死了呗,就剩我一个了。”
边橙无语了:“你脑子坏了住这种鸟不拉屎的地儿?这离公主府有多远哪?”
“四五十里路吧。”
“你轻功够可以的,带着我都能窜这么远。”
“承让承让,当贼的轻功都好。”
“就没有不好的吗?”
“不好的都被逮了。”
边橙无奈的重新坐回到了床上:“我说,说了半天了,你叫什么名字?”
“梁实。”
边橙差点从床上掉下来:“粮食?你叫这名儿呆在饿狗村不觉得后脊梁冒冷气啊?”
“我告诉你,我不叫这个名儿早饿死了。再说了,我是叫梁实,又不是叫骨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边橙想了想,怏怏的答道:“爱新觉罗.芳荻。”
梁实乐了:“行了,别觉罗了,都跟你说了别冒充公主了,芳荻那是荣福公主的名字。说吧,你自己叫什么名儿?”
遇到这种人,边橙真的是不知该怎么说了,过了一阵儿,才答道:“我叫边橙。”
“编成?你家里编凉席儿的?”
边橙懒得跟他耍嘴皮子,沉默着往屋顶望去,星空很美,现代都市里的夜空已经没有这么多的星星了。只可惜这么美的星空下,自己却是这么的悲催,简直就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景象了。边橙不知怎么的突然鼻子一酸,吧嗒吧嗒掉起眼泪来。
梁实听见她低低的抽泣声,但是什么也没说,舀了一碗热水递到了她的手上。然后又舀了半碗米放进了大锅里。
“你这是干嘛?”边橙抽抽搭搭的喝着热水,问道。
“熬粥啊,明天不还得吃饭呢吗。”
“熬粥?”边橙看见那么一大锅水里就放了那么一丁点儿米,禁不住叫出来,“你这水米比例也太销魂了吧,这能熬出粥来?熬到死也只能熬个清汤寡水。”
“不能浪费,米没必要搁那么多。”
“你吃这个能抵饿吗?上两回厕所全都没了,还有,喝这么多水对肾也不好,小心水中毒啊!”边橙又看了看桌上那堆珠宝,“我说你这个人真不可理喻,那么多珠宝哪,随便卖一个就够你吃老长时间的大鱼大肉了吧,瞧你抠的这个劲。”
梁实没搭她的茬,用锅盖把锅盖上,然后从墙角拿出一捆凉席铺到了地上。
“你干嘛?”
“男女授受不亲,晚上你睡床,我睡地上就行了。”梁实从灶里扒拉出了一个热乎乎的红薯,丢给了边橙,“这是我的夜宵,还是给你吃吧。我困了,要睡觉了。”
边橙见他和衣躺在凉席上蜷成一团,禁不住问道:“你怎么不盖被子,你不冷啊?”
梁实瓮声瓮气的答道:“就一床被子,不得给你盖吗?”
边橙对他的抠门简直不可理喻,问道:“你既然有这么一身偷东西的好功夫,为什么还住这么破的屋子啊?无本万利,你没必要这样啊。”
梁实没理她,翻了个身,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边橙放下手里的碗,悄悄的抱来被子,盖到了梁实的身上。她现在根本就无心睡眠,一心只想着天亮后要赶紧返回公主府,一来是要找佳珲算帐,二来是要尽快确立自己荣福公主的身份——要是没了这层公主的身份,别说荣华富贵了,自己在清朝就真的没法生活下去了,就连嫁人这条路都没法走,佳珲虽然是个混蛋,可却是她的丈夫,除了他,自己都没办法再和别的男人恋爱结婚。
现在她是无比怨念为什么自己好死不死的非得选那个“家庭型”,早知道就选“爱情型”了。要怪就只能怪那个牛头马面,非得把“爱情型”的代表人物说成是潘金莲,自己就没好意思抹下面子选“爱情型”了。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