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推开自家院子的大门，正从屋门中走出的母亲不禁愣住了，手中的菜“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川儿，你一个人在学院里苦不苦？累不累？”母亲特意加了好几个菜，一脸慈爱的看着戚川在那里狼吞虎咽。
“怎么会苦呢，学院食堂的饭菜很好，我还拜了一位老师，交了几个朋友。”戚川嘴里嚼着饭菜，话语却不停，“还是母亲做的饭合我口味，这几天一直忙着赶路，没怎么吃好。”
“你这傻孩子，走得这么急干什么，难不成盘缠不够吗？”
“那倒不是，我就是着急回来见你们。”戚川的笑发自内心。“对了，村子里的大伙怎么样了，赵大娘、李叔都怎么样？”
母亲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由一旁的父亲说出了真相：
“你李叔他，被山贼抓走了。”
戚川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前几天你李叔独自去青山城买东西，我们曾经想几个人和他一起去，毕竟这世道也不算多太平。但那个时候正在月猎，村子里的青壮大多脱不开身，你李叔说他一个人就好，考虑到他的实力我们就同意了。结果……他再也没有回来。”
“报官了吗？”
“报了，第二天我们就报了官，官府也找到了目击者，对方说在青山城外的小路上看见一个壮汉被一群山贼给包围了，尽管那个壮汉拼命反抗但还是被打昏带走了。官府一听说是山贼就不想管这事了，他们不想损兵折将只是为了去救一个铁匠，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大伙打发走了。”戚海叹了口气。
“青山城附近最近的山贼窝在哪儿？”戚川的眼神很平静。
“在乌山……小川你想做什么？”母亲的神色异常慌乱。
戚海倒是很冷静：“小川，我知道你进了学院成了武者，你现在应该也有了不错的实力，论单打独斗的话乌山的山贼倒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他们是山贼，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山贼，他们会一拥而上，不会跟你讲什么道义的！”
“好吧，我知道了，是我冲动了。”
母亲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你冷静下来了就好，我害怕你再去犯险，像那次月猎……娘就你一个儿子……”
子时，假睡的戚川仔细的听着父母的呼吸声，确定他们都已经陷入了沉睡后，戚川睁开了眼睛。
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出，戚川又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看了看月色，戚川向着乌山的方向奔去。
听到戚川的声音消失后，戚海也睁开了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小川，你是个男人，既然是你执意要去做的事，那就放手去做吧。”他轻轻地拍打着在自己怀中啜泣着的妻子的后背。“放心，我戚海的儿子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
子时过半，戚川俯身蹲在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的树杈上，借枝叶和黑暗掩盖着自己的身影，居高临下的观察着几十丈外的一个随意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山寨。
“奇怪，没有守卫？这里的警戒这么松懈吗？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等等，这气味不对！”
内力运行至双腿，戚川翻身从树上落下，脚掌与地面接触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他猫着腰在林间穿行，借树木掩盖自己的身形，迅捷而无声的接近了这表面上看起来毫无设防的山寨。
门大开着，上面还有着刀砍斧凿的痕迹。天色昏暗，戚川在门上随手摸了一把，感觉黏糊糊的，戚川的双眼泛起了银芒仔细一看，发现手上沾满了血迹。
从口袋中掏出火折子，戚川点燃了从一旁架子上拿下的火把，映入眼前的情景让他震惊了：约有二三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在明暗不定的火光下，山寨内部的地面颜色比外面要深很多，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李叔！”戚川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慌忙去寻找李铁的身影。
抱着忐忑的心态，戚川翻开最后一具倒在地上的壮硕尸体，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发觉不是李铁，戚川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这局尸体正是之前自己在路上遇到的那伙山贼的领头。虽然之前对方蒙着脸，但武者的敏锐感知依旧让戚川认出了他，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他还活着。此刻的他大睁着眼睛，惊愕的表情死后都没有褪去，胸口上有一处贯穿伤口，那是他的死因。
确认了李铁没有在其中，戚川冷静了下来，仔细观察了整个山寨，并且进入各个屋子里，戚川发现整个山寨里的财物、粮食等都被洗劫一空。
“有意思，打家劫舍的山贼终于也被劫杀了。”
找到了一堆凌乱的脚印从山寨的后面延伸到山下，戚川决定追下去。临走前戚川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火把扔到了身后的房屋中，火焰很快熊熊燃烧了起来，转眼间已经吞噬了整个山寨。
在火光中，戚川沿着路上的脚印追去。
“小子，你给我们黑风寨报信有功，这个就赏给你了。”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黝黑山贼狞笑着把一名满脸麻木的清秀少女推到一个瘦弱少年的怀中。
他叫孙奇，是大坡村里的一个孤儿。因为没有父母，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他从小受尽了村里同龄孩子的欺辱，但不管过得多么辛苦，多么艰难，他的心里还有着一丝光明，那就是村子的女儿青荷。每次当她看见自己被那些坏孩子欺负的时候就会冲出来呵斥走他们，她那次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手帕他一直留着。
孙奇有一天想，自己不能这样，他不能再一直被欺负，他不能让青荷瞧不起自己，他想成为威风八面的、让那些平时欺辱自己的家伙们一见到自己就害怕的人，要比村长还厉害的大人物。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如野草一般生长，一发而不可收拾。终于，在又一次被那群孩子私下欺辱的时候，忍无可忍的他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藏在内心深处的话：
“我要去当山贼，让你们都害怕我！我要比你们谁都厉害，把你们打我的都一百倍、一千倍的报复回来，我要回来娶青荷！”
那群孩子楞了一下，随即哄堂大笑，更加变本加厉的殴打他。听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嘲笑声，孙奇倒在地上，用双臂护住了脑袋一言不发，一直到他们打累了散去之后才默默的爬了起来。
从第二天开始，大坡村里的村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孙奇，有人说前一天晚上看见孙奇拎着自家唯一一把的柴刀去了乌山的方向。
是的，孙奇成了一个山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