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兰和伊泽瑞尔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比尔特沃夫,他们穿过树林,田野,河流和他们熟悉的每一寸土地。
“爷爷,你第一次离开比尔特沃夫的时候有舍不得吗?”
基兰看了看伊泽瑞尔,其实刚刚他已经看到了伊泽瑞尔所有的心思和举动,只是一直没有说话。当他听到伊泽瑞尔这么问时,手中的棍子杵地的频率变慢了。
“当然有,但是有的时候我们总要做些自己决定的,却又没法做主的事。”
“这听起来有点矛盾,但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
“伊泽瑞尔,走这条路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你随时可以选择原路返回,只要你还能记得来时的方向。”
“我当然记得,我可比你差不了多少。”
“我也记得,所以我做出决定,然后就去做了。”
“我们这次可能要在弗雷尔卓德给你庆祝生日了。”
“那一定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也许是上了年纪,基兰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又或者是心里。
其实基兰自己清楚,即将80岁的他,当再次踏出这片他所热爱的土地,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去。那些他才刚刚熟悉的邻居、街道、房屋、田野、溪水,还有那些才冒出新芽的种子,基兰都还没来得及看见果实就又得离他们远去了。
但如今这些与伊芙淋交给他的事情比起来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因为如果伊芙淋说的事情是真的,如果他因为贪恋这些也对其置之不理。那么终有一天他所热爱的比尔特沃夫也会燃起战火,像瓦罗兰大陆上的其他国家的人一样,这里的人们也会终日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里。所以,基兰还是宁愿相信他的老朋友,仅仅看到身上的那些伤痕也可以深刻的体会到伊芙淋曾经是受到了怎样非人的待遇。他宁愿相信伊芙淋说的都是真的,虽然那是一个让瓦罗兰所有人听了都会彻夜不眠的故事。
基兰也看出此时的伊泽瑞尔,或许他的心思跟当初的自己是一样的。他也想出去看看,去了解外面的世界,或者伊泽瑞尔在听到伊芙淋讲诉的经历时,心里也会微微的颤抖,担心这个小村落会受到那些列强们的欲望、仇恨的牵连,担心比尔特沃夫处在暗无天日的黑夜里。就像今天晚上没有月光的夜一样,他怕他可爱的家乡被地狱的烈火吞噬。又或者他担心基兰那么大的年纪,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去报信,担心半路遇到危险。
总之他是在伊芙淋走后就开始准备了,具他对基兰的了解,出发是早晚的事,只是差一个决心罢了。伊泽瑞尔有时会忽然觉得这些责任如果只是压在一个年迈的老人身上未免有些过于沉重,他觉得该和爷爷共同分担。就像如果真的有一天,跟他一样大的那个男孩子带着军队前来跟他抢夺瓦罗兰,猎杀他的同胞的时候,即使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还可以挡在爷爷的面前,因为他是伊泽瑞尔。
大约走了3个小时,他们来到了荆棘山脉的脚下。基兰跟伊泽瑞尔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吃了点东西。最后决定得在山下的草地上休息,等明天天亮的时候再爬山。
伊泽瑞尔跟爷爷走了几个小时,吃饱了以后他就倚在旁边的石头上睡着了,基兰趁着乌云下透出的细微淡淡的月光,翻出伊芙淋给他的地图。想仔细看看地图上多出来的国家、村庄、山川、河流。他没想到瓦罗兰原来有这么大,当初他到了弗雷尔卓德,所见的一切都足以让他惊叹不已,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他无法触及的地方。
一时间基兰有点羡慕伊芙淋可以去那么多美丽的地方,虽然伊芙琳是孤独的,但是那些经历却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他看着看着忽然笑了,那种和蔼的笑容让人猜不太明白。也许他是想到了自己也历游各国的情景,或者他真的替他的老朋友感到高兴,又或者他看到月下自己花白的头发,觉得这么大年纪还有机会出来也是一份出奇的幸运。但这就是命运,命运总会给你创造各种机会,让你去经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也许有些让你身不由己,有些会让你感受到深切的痛楚。但是等你到了基兰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就会觉得那些都无关紧要,因为经历往往就是生活,是你的全部。不要因为一直在路途中而抱怨,觉得孤独,没有归属感。因为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出你这样的决定,也无法经历那些你所经历的。
清晨的阳光会透着露水与泥土混合的味道,当身体触及到它照射的滋味时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伊泽瑞尔醒来的时候,看到爷爷早已经起来抬起头望着眼前似乎可以通向天界的荆棘山。于是他扭动身体坐了起来,昨晚的睡姿让他觉得腰酸酸的,他扭动了一会,然后站起来。
“咱们从哪条路上山?”
“就这个吧,我记得以前这里没有路,可是怎么都是可以越过山的,或许这条会更近一点也说不定呢。”
基兰把行李收拾好,扎紧食物的袋子,然后熟练的一甩就背在了身后,他拿起拐棍往上山的小路走去,伊泽瑞尔也赶紧抓起行李跟了过去。这条山路确实是基兰以前没有走过的,伊芙淋觉得基兰毕竟年岁大了于是在他出发前,特意嘱咐基兰从那里上山。因为那条路是伊芙淋一次意外发现的,而且比别的路要平坦的多,可以缩短去弗雷尔卓德的时间。他们顺着路一直往上走,中间难免会遇到低矮的灌木拉扯着他们的衣服,也会遇到一群小鸟因受到惊吓突然飞向天空。一路上伊泽瑞尔都专心的照看基兰,怕他因为体力不支而气喘嘘嘘,可基兰却出奇的精神。当他们快要到山顶的时候,伊泽瑞尔忽然回头,往山下望去。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仿佛明白了基兰之前所说的。
伊泽瑞尔抬起头,头顶上竟然有那么多云在飘动,它们亲密的聚集到一起却又被猛然吹来的风冲散,它们时而袅袅升起然后又缓缓落下。周围的矮山连绵起伏,远远望去像一层层的波浪涌向远方在云中若隐若现。郁郁葱葱的树林像苍翠欲滴的绿毯铺满整个大地,而那中间就是他可爱的家乡。此时村庄的房屋看起来像色彩斑斓的蘑菇,街道像画上蜿蜒的曲线一切都变小了。基兰看出伊泽瑞尔特别惊讶眼前的景色,于是拍拍他的肩膀
“小伊泽瑞尔,记住你站在山顶上的感觉,永远不要被你眼前所见的苦难阻碍了你今后的道路。”伊泽瑞尔微笑着点头。
如果你从未爬过峻岭的高山,那你便不会有俯视一切的感受。如果你从未见过波澜壮阔的大海,那你便不会体会那宽广的胸怀。人总是要自己经历许多才会明白,总是要经历才会更加坚定。
大概走了两天多的时间,在第三天的清晨他们穿过最后的树林看到了弗雷尔城。这是一座处在雪山脚下的国家,远远望去,高高的城门前有一座穿越护城河的地面用长条形砖块铺成的桥。厚厚的城墙把弗雷尔城砌的像依偎在雪山下涂了很多层颜色的蛋糕。城中几个突出的高塔,用半椭圆形的窗户点缀着。
伊泽瑞尔和爷爷走进弗雷尔城,弗雷尔城要比想想的繁华的多。这里的街道都用石块砌成,见不到一点灰尘,这里的人们都在各自的店面前招呼着,有的小商人在街道两旁摆出要出售的日常用品。街道上过往的行人穿着大多都是用动物的皮毛制成的,也许是因为这里靠近雪山比较寒冷,可是一些人家的窗口还是会摆出些许绿色的植物加以点缀。伊泽瑞尔和基兰继续往中间层走,当他们到达第5层的时候被侍卫拦住了去路。
“我们是来自比尔特沃夫,有重要的事要求见国王。”基兰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侍卫。这封信是在出发之前基兰特意放在包袱里的。侍卫接下信件,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把信交给了另一个侍卫。那个侍卫接过信以后说:“你们在这等着。”然后他便快步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那个侍卫急忙的跑了出来
“国王让他们进去。”听到这话,站在门口的侍卫对伊泽瑞尔和基兰搜了身,然后放他们进去了。
他们跟着侍卫往里走,映入眼帘的宫殿是类似罗马式建筑但又不太像,它分为三层,最底下的一层看着是用均匀的长方形砖块垒成的,中间是棕色点缀着金边的大门,大门的两旁有两根白色的大柱子,柱子上刻着类似雪花凤凰的图案。柱子两侧竖着两个长条形的建筑,这两边的建筑其实是宫殿里的楼梯,从最低层直通顶部。楼梯间两侧的三个长椭圆形的窗户分别排列开来。宫殿的第二层和第三层墙外壁是乳白色的,第二层楼梯间的两侧同时也分别排列了三个窗户。而宫殿的第三层则是以一个个黄色、蓝色的圆锥形组成的屋子。整个城堡看起来是个正方形,而在这个正方形的右边有个独立出来的长长方形四层建筑,它的顶部是蓝色的圆锥体,在这个建筑的第三层的墙外支出一个拱形桥联通它和主城堡。主城堡的两侧分别有三个雕塑,它们分别是凤凰、雪人、猪女。城堡的前面是一块圆形的空地,空地的两侧是顺着阶梯流下的泉水。空地的中间是一个圆形的池子,池子中是可以喷泉,喷泉上部是一个设计成蓝色弓箭形状的金属雕塑。伊泽瑞尔和爷爷绕过喷泉,走了进去。
基兰和伊泽瑞尔跟着侍卫走进宫殿,他们把右手放在胸口鞠躬时基兰侧起头看着国王,嘴角洋溢出微笑。因为正如基兰当初预计的一样,在老国王死后,他的二儿子维鲁斯继承了弗雷尔卓德的王位。维鲁斯看到基兰花白的头发,赶忙走过来扶起弯下腰的基兰。
“基兰,自从您17年前离开了这里,我就倍加的努力,终于父王选择了我。”
“我敬爱的国王,请容许我这么叫你。看到你坐在那个位子上我真的觉得当初我们一起度过的日子终究没有白熬。”基兰一直恭敬的回答着。
“这位是谁?”
“他叫伊泽瑞尔,是我的孙子。”
“啊,原来是他,这孩子长这么大了。”维鲁斯把目光投向伊泽瑞尔。
“基兰,我开始以为你回比尔特沃夫之后便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有一天你会用那封信。”
“是的,陛下。真的非常感谢您当初给了我这一特许,才使得我今天可以如此轻松,不费丝毫周折便可面见你。”
“我也很感谢你,当初你说过一定有一天要像称呼我父王一样称呼我。”维鲁斯的眼中散发出自信的光芒。
“真感谢,陛下竟然还记得这些。可这次老基兰来到这不是为了恭贺你的,而是给你带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什么消息?”他似乎有些惊讶。
“伊芙淋您知道吧,在我走之前您也见过他很多次的那个独行侠。大约两个个月前,在我和他相隔五年之久后,我终于又一次见到了他。”
“五年?”
“对,足足五年的时间,我没有他任何音讯。”
“那应该是个好消息。”
“不,陛下。我见到他时,他几乎全身是伤。”
“怎么回事?”
“他被一个个残暴的君王折磨了五年之久,并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处在瓦罗兰大陆东北部的一个小岛上的艾欧尼亚人打算集结海盗来侵占瓦罗兰大陆,同时也包括弗雷尔卓德王国。”
“艾欧尼亚?那是什么国家,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侵占瓦罗兰大陆,真是痴心妄想,他不知道瓦罗兰到底有多大吗?就连我的弗雷尔卓德也只是冰山一角。”
“我知道弗雷尔城的人们善于骑射,一定不会惧怕这些强盗的,可是他们手中有传说中的蓝色水晶。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觉得应该把这事告诉集于着智慧与勇气于一身的国王,请您告诉我臣服于你的人民该怎么度过这次灾难。”
伊泽瑞尔第一次见到基兰用这么尊敬的口气跟别人说话,他只是模仿着基兰的动作向国王行了一个礼,然后在基兰继续叙述他所知道的一切时候。伊泽瑞尔眼睛瞄着这个弗雷尔城的国王,他确实有着一种超出一般人的气质,他蓝色长发发上戴着一顶中间镶着宝石的银白色王冠。他身着白色长衣,衣服的腰上、肩膀、袖口各处都有金色的盔甲状的装饰,在王位旁边挂着一直全金做成的弓箭。
“蓝色水晶?那是什么?”维鲁斯听到蓝色水晶时似乎略显紧张却又强力的掩饰。
维鲁斯示意身边的侍卫全部退下。
“伊芙琳说是类似紫色水晶菱角的东西,但似乎要比水晶菱角强大的多。”基兰认真的叙述。
“比紫色水晶菱角强大的多,那真的是太可怕了。数百年来各个国家虽然略有纷争,但都不会打破水晶菱角的平衡,只是各凭本事,如果真的要利用水晶那对于所有人都将是一场浩劫。”他此刻盯着基兰,似乎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陛下,在事情的真实性未确定之前,我想先问问您的意见。”
“确定真实性不是问题,我可以派兵去侦察或者让人去请住在雪山半山腰上的冰雪女巫丽桑卓。但问题是如果伊芙琳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必须想到一个全面有用的方法来对抗艾欧尼亚。”
“基兰你知道的,紫色水晶菱角对于弗雷尔卓德的重要性,他不仅维系一个国家还有这个国家所有人的生命。”维鲁斯此时无比严肃。
“是的,陛下,我知道你说的,我们是应该找出对抗蓝水晶的办法,但前提是先要了解蓝水晶是否像紫色水晶一样,有着同样的影响。”
“怎么可能是一整块呢,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虽然各国的国王是有过掠夺他国水晶菱角的念头,但都因地域问题打消了。艾欧尼亚一个小岛,会有种什么力量驾驭它呢?”维鲁斯时不时握紧拳头的手,让伊泽瑞尔明白原来水晶对于一个国家是件多么重要的事。
“陛下,伊芙琳说他要的是整个瓦罗兰。”
“整个瓦罗兰,整个弗雷尔卓德都有我未涉足过的地方,他怎么征服,这么广阔的地域,不同的人民,不同的风俗。”
“他们会不会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看来,这问题比我想的要严重的多。基兰,一时间咱们也没法弄明白,还是需要确切的情报,你们先去休息,我派人去请丽桑卓。”
伊泽瑞尔一头雾水的看着国王和爷爷,心中产生很多疑问,之前还生活在安逸的比尔特沃夫,几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艾欧尼亚、水晶菱角、女巫,这些听不懂的词语一时间一下子全部钻进他的脑子里,只能期待明天自己能把这一切捋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