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诱人的香味在船厢里游荡着,很快就钻进了戚无痕的鼻子里。这香味让他觉得似曾相识,多闻几下竟让他想起了若桐的身影。
戚无痕猛地睁开双眼,向四周望去。船厢里,墙上四周都挂着名画和宝剑。一架古琴和一套茶具摆在一边,看起来十分雅致。古琴的边上,一个香炉正散发着袅袅青烟。
“你醒了啊?”耳边,传来了诗吟兴奋的声音。
戚无痕扭头一看,见偌大的船厢里只有诗吟一人,不由失望地躺了下来。原来之前他和若桐在峨眉山的时候,若妍和诗吟经常会点一种随身携带的白檀香,用来安神。戚无痕在峨眉的时候闻惯了,这次又在船厢里闻到,自然会以为若桐在他的身边。
“你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诗吟走到床边,关心地问道。
“……”
“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诗吟耐心地问道。
“……”
“既然你没有不舒服也不饿,那你快告诉我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还有,若桐姐哪去了?”诗吟皱起了眉头。
“……”戚无痕翻了个身,将背对着诗吟。
“你不要以为我很想跟你说话,要不是担心若桐姐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么多!你赶快起来告诉我若桐姐哪去了,不然我跟你没完!”见戚无痕三问三不答,诗吟终于怒了起来。
见戚无痕还是没有反应,诗吟气的伸手拽住戚无痕,一把将他从床上拉了下来。“你再装死试试,本姑娘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戚无痕被诗吟从床上拽了下来,头意外被磕了一下,他顿时暴怒了起来。戚无痕猛地站了起来,一下把诗吟推倒在地,眼神竟凶狠的像是想要杀了她一般。
诗吟没想到戚无痕会跟她来真的,一时间脑子也懵了,只是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渐渐逼近的戚无痕。
“你干什么?”眼看戚无痕就要对诗吟不利,秦慕欢及时出现在了门口。
戚无痕转头看了一眼秦慕欢,眼神冰凉的可怕,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们二人一样。
“秦大哥!小心!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见戚无痕将目光转向秦慕欢,诗吟立即紧张了起来。
诗吟话音刚落,戚无痕就快速朝秦慕欢扑了过来。秦慕欢侧身一闪,用手抓住戚无痕的肩膀,想顺势将他按下去。戚无痕向后一退,反过来用脚去扫秦慕欢。秦慕欢一脚踢开戚无痕的腿,然后一个反转转到戚无痕的身后,用手勒住他的脖子,脚紧紧地勾着他的腿,不让他移动半分。
“诗吟,快去拿绳子把他绑起来!”秦慕欢紧紧地抱着戚无痕大声向诗吟喊道。
一直在一边不知所措的诗吟听了立即醒悟了过来,即刻就去找船上的小厮要来了麻绳,将戚无痕捆了起来。
戚无痕被绳子绑住后,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他疯了似的不停以头撞地。秦慕欢见状怕戚无痕挣脱绳子,立即伸手将他打晕。
“好险,要不是他伤势未愈和神志不清,只怕我们全都打不过他。诗吟,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发起狂来了?”秦慕欢皱着眉头问道。
“我没做什么啊……以前在峨眉我也是这样凶他的,他都没什么反应。这次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变了另一个人,好像不认识了我似的。”诗吟满脸的委屈。
“突然变了一个人?难道是他头上的伤?”秦慕欢联想到在码头遇见戚无痕时的情景,以及刚才戚无痕发狂的情景,不由怀疑起了戚无痕的伤势来。
“去把大夫叫来?”秦慕欢转身对身边的小厮说道。
“大夫,他怎么样?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狂?是不是头上的伤势造成的?”见大夫诊断完毕,秦慕欢立即上前问道。
“依老夫所看,这位公子头上的伤之前可能没有好好治理,所以导致脑中凝结了血块。血块压在脑中,造成他脾气大增,一受刺激就容易暴怒。”大夫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该如何是好呢?”秦慕欢继续问道。
“必须要由老夫每日给他施针灸,再加上药物的调理,血块方可慢慢清除。在血块完全清除前,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刺激他,让他多多休息,这样痊愈的时间才会比较快。”大夫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了,有劳大夫了!”秦慕欢微微一笑,转身看向诗吟,戏言道:“听到了吗?你可别再刺激他了,万一他又发作,我可是打不过他了!”
诗吟听了撇了撇嘴,道:“那我以后不去招惹他了还不行了吗?”
“这还真的不行!船上包括我在内全部都是大男人,实在是没办法照顾他,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秦慕欢得意一笑,这下总算可以暂时拜托诗吟的纠缠了。
“唉!”诗吟无奈地摇了摇头,“要不是看在若桐姐的份上,我才懒的管他!”
“……”
“你醒了啊?”诗吟在戚无痕旁边守了一天,终于看见他睁开了眼睛。
“饿了吧?我准备了一些米粥,我去拿来给你吃。”诗吟对戚无痕微微一笑。
戚无痕奇怪地看着态度大变的诗吟,心里疑惑不已。他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脑,艰难地坐了起来。
“还是热的,赶紧喝了吧。”诗吟拿着粥递给戚无痕。
“那我喂你吧!”见戚无痕没有反应,诗吟继续说道。诗吟吹了吹粥上的热气,然后将勺子递到戚无痕的嘴边。
戚无痕看着有些热情过度的诗吟,心里更加奇怪了,他冷冷地将头扭到一边,不愿搭理她。
“不想喝粥吗?那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些别的吃的。”见戚无痕不肯张嘴,诗吟一点也不生气,继续对他念叨着。
“喂……”见诗吟就要端着碗走了,戚无痕突然开口道。
“嗯?”诗吟愣了一下,转身看向戚无痕,“怎么了?”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又晕了?”戚无痕犹豫了一下,抬头问道。
“没什么事啊!你不肯吃东西,所以饿晕了。”诗吟想了想,笑着说道。
“饿晕了?”戚无痕一脸的怀疑。
“是啊,谁叫你不肯吃东西!”诗吟又撇起了嘴。“怎么样?这粥你还喝不喝?”诗吟看着戚无痕问道。
“你放在这,我自己会喝。”戚无痕冷冷地说道。
“那好吧,你先喝粥填填肚子,待会儿我再叫厨房给你送些糕点来。”诗吟笑了笑。
等诗吟走出房间后,戚无痕才拿起放在他面前的粥喝了起来。虽然他暂时相信了诗吟的话,但诗吟突然转变的态度和他隐隐作痛的头部,总让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糕点来了。”戚无痕安静了没一会儿,诗吟就又走了进来。
见戚无痕脸色好了很多,诗吟微微一笑,将糕点放下,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吗?”
戚无痕抬头看了诗吟两眼,并不说话。
“好好好,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诗吟并不气恼。
“我跟若桐,本来是要去云南的……”戚无痕总算开了口,“但是在路上我们遇见了雪崩,我跟她走散了,我打算去云南等她的消息。”戚无痕满脸黯然。
“什么?雪崩?难怪你身上到处是伤。”诗吟一脸惊讶,“不过你运气还真好……我跟秦大哥,也是要去云南。接下来你的衣食住行都没有问题了,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诗吟微笑着。
“你们也去云南?”戚无痕有些疑惑。
“是啊,我们去找我姐姐,谁知道在这遇见了你。”诗吟坐在戚无痕旁边说道。
天色渐渐暗了,海面渐渐平静了下来,不时地打来几朵浪花轻拂着大船。
月光下,秦慕欢独自一人站在船尾上,痴痴地看着海面上的月亮,心里无限惆怅。“若妍,如果你是一轮明月,那我就是这宽阔的大海。不管再过多少年,我都愿意与你就这样静默守望着,永不分离。”
“秦大哥!”身后又传来了诗吟的声音,秦慕欢只能无奈地苦笑了下。
“你在这里赏月吗?我来陪你吧!”诗吟走到了秦慕欢的身边。
“你也懂得赏月?那你倒是说说看,自古以来,有哪些关于月亮的名句。”秦慕欢故意刁难起了诗吟。
“这有什么难的!我随随便便就能说出一大堆来!”诗吟不屑地说道。
“真的吗?那我们就来比一比,我说一句,你说一句。谁要是没有接下去,以后就寸步不离地伺候戚无痕。”秦慕欢坏笑道。
“好啊!”一听到可以摆脱照顾戚无痕的这个苦差事,诗吟立即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了。
“那么,我先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秦慕欢抢先说道。
“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
“清风明月本无价,近山遥水皆有情。”
“洞庭秋月生湖心,层波万倾如熔金。”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峨眉山月半轮秋,情人平羌江水流。”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纤云四卷天无河,清风吹空月舒波。”
“……等等,你说太快了,让我想一想!”秦慕欢一连几句如连珠炮一般蹦出来,很快就让诗吟慌了神。
“我们定的规矩是谁没接下去谁就算输,像你这样想要想到何时?我不管,你输了!以后你就要寸步不离地伺候戚无痕,记住,是寸步不离!”秦慕欢哪肯放过诗吟,他迅速对诗吟说完这些话后,就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只留诗吟一人站在原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