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直于惊呆中回过神来,连忙回身朝后院跑去,进得房门,只见墙壁上挂的纸扇,少说也有百把,山水、鸟兽、字画、人物一应俱有。这个时候,他也明白到林行风为何能将一把并不起眼的折扇,因何能使得如此令人叹为观止了。也没有什么挑选的必要,辛直拿了五把折扇,便匆匆往外跑了出去。
玄心站立在人群之中,怎也不敢相信,那个六年前曾被人一声吓得就远跑别处的少年,如今竟能练就这么一手好本事。虽说他用的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但能使得跟飞剑一般,这份修行,只怕连林行风本人都不肯相信的。
辛直急匆匆跑了过来,看着一把扇子已够他忙活的了,如再加上这五把扇子,总计六把扇子,他依然能够随心应付的话,那他这份修行可真就了不得了。辛直不知何时将扇子给他递去为好,刚要开口相问,却听林行风急道:“把扇子尽数打开,一把一把朝我掷来。”
“哦!”辛直应了一声,将五把扇子尽数打开,趁着林行风手中扇子刚出去之际,连忙朝他飞去。
五把扇子,林行风接住了四把,看着地上还有一把,趁着间隙也捡了起来。这时候,六把纸扇同时围绕林镇麒飞旋,而林行风脚下速度,则越来越快,两只手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再看林镇麒,周身扇子飞旋,好似各种颜色的蝴蝶在飞舞一般,情形好不漂亮。但林镇麒也非等闲之辈,虽说已经上了年龄,但身子犹若龙蛇般快速扭动,怎也显不出丝毫老态。
林行风见六把折扇还是难以取胜,心里一转念,便将六把折扇尽数收回,躬身向老父亲行了一礼,道:“爹爹,恕孩儿无礼了。”话落,六把扇子同时掷出,六把扇子虽是同时飞出,但林行风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却是往不同方向飞去。
林镇麒见六把折扇铺天盖地般纷纷飞至,依旧扭动着身躯尽力去闪避,可就是这样,却还是有四把打在了身上。
扇子一一落了地,林行风把父亲看了一眼,随即双膝跪地道:“爹,孩儿输了。”
“哈哈哈。”林镇麒面含着泪水,仰天长笑了一阵,连忙走到林行风面前,双手将他扶起,抖动着手臂,高声喊道:“我儿赢了,是我儿赢了,为父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可爹爹双脚并未离地的。”林行风不解道。
“若扇边带刃,只怕为父早已死无全尸了。”林镇麒拍了拍儿子肩膀,倏地一把将儿子抱进怀中,声音无比颤抖道:“终老之际,见我儿练得如此好本事,便是让为父现在就死去,也是含笑离去的。”
“爹……”此时,林行风也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老父少子紧紧相拥在一起,如何能不让人感动呢?众人眼含着泪水,面带着笑容,“噼噼啪啪”的掌声此起彼伏。特别是那刘安,深受林家大恩,视林行风若亲生,一时难以自持,竟“哇哇”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父子温情的瞬间,除了林氏一家,还深深地给两个人心里留下了烙印,一个是愣胡儿,自小无爹无娘,四海为家,乞讨为生,心里一感动,便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
还有一个人就是玄心,自小不知父母为何人,相依为命的普慧生死未卜,流落街头,委身魔教,看尽别人冷脸,做着自己不愿做的事情。一想到这些,再看看眼下的林氏父子,如何能不让人心伤呢,虽然玄心脸上并无半点泪水,可他的心里却在滴血。他做梦都想知道父母是谁,天天都在思念着仁慈的普慧和尚,那怕就是与他们见上一面,只喊上一声“爹娘”,即便就是体内的七丧丹立时就要取了他的性命,他也是愿意的啊!
林氏父子抱头感慨了一阵,林镇麒松开了林行风,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含笑道:“我儿莫哭了,让大家看笑话,也怠慢了客人,我等去后堂一叙吧!”随后,又吩咐了刘安赶紧去饭菜,自己则带了玄心等人,穿过厅堂,往后院走去。
这后院与前院相比,大有不同,石砌的过道两旁,有鲜艳的花卉,参天的树木,更有鱼儿嬉戏的水池,一排山水田园景色,让人一看就觉着舒心。进得后院厅堂,林镇麒将众人夸赞了一番,随后又设了酒席,款待众人,酒足饭饱之时,林镇麒便将家事说于众人听,大体就是他年少之时,也曾学过修行,只是林家人丁单薄,香火不旺,所以才被父母召回,继承香火。不想他也是一子难求,直到晚年才生得林行风,于这个林家的传人也是百般爱恋,偏行风又不成器,终日只知舞文弄墨之事,自己心里甚是不放心。直到今日,见爱子果然练就一手好本事,虽然欣喜满怀,只恨自己在人世所剩时日无多,还拖各位高人以后多多照顾等语。话说到此,又拉起老乞丐手臂,语重心长的嘱托了一番,那神情,好似他马上就要远离人世一般。
在座诸人,听着林镇麒对爱子的怜爱之情,也是各有所想,此处就不再提及了。宴席将散之际,众人便把今夜去的义庄的事情商量了一下,这白河城有两个义庄,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北荒郊,只怕那妖物甚为厉害,故而也不敢兵分二路,合计一番后,大家一致认为城西处于城内,妖物出现的几率比较大一些。至于去得都是何人呢?玄心、辛直、老少乞丐、林行风五人,因林镇麒年迈,日间体力消耗过大,所以行风、辛直二人坚决不予他去的。
由于时间尚早,加之众人都饮了一些酒,所以林镇麒便吩咐刘安,给众人安排厢房休息。刘安带了玄心、辛直、愣胡儿、老乞丐先行来到东边厢房,把众人模样打量一番,便安排玄心与辛直同住一间,两个乞丐同住一间,这本是合情合理的安排。但老乞丐却是极不愿意,说什么也不跟愣胡儿同住。刘安无奈,见辛直人熟好说话,便安排他与老乞丐同住,老乞丐却还是不愿意,说辛直说话声音嗓门大,跟愣胡儿是一类人,坚决不住。最终呢,老乞丐与玄心住了一间,愣胡儿则与辛直住了一间。
愣胡儿知道老乞丐是故意与自己作难,进了厢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狠狠地将老乞丐数落了一通。辛直听不下去,脑筋一转,也是一时兴起,便向愣胡儿问道:“你说老乞丐会用那什么黄纸,他可曾教你吗?”
愣胡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瓮声道:“他是教过我,可我只学会一点比较简单的,其他的我倒没有学会。”
“这么着吧!”辛直言语顿了一下,随即又对愣胡儿低声耳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