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本就心里有鬼,做贼心虚,见玄心随那人进了英武堂。估摸玄心必要将他供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先来到英武堂外面,待谷主传唤之时,也不受那路途忧心之苦。先自见龙黎忿忿走出英武堂,便因为是要传唤于他了,可龙黎未有丝毫停留,便走远了去。事出意料之外,凌风瞪着眼,大为不解起来,可就在这时,玄心也出了石室,也顾不得多作遐想,凌风便迅疾闪到玄心面前,神色慌张道:“可是师父要师兄传唤于我吗?”
玄心心里不悦,只说了一句“没有”,便朝自己所居石室方向走去。
先是愣了一下,及至见玄心已走出好远,凌风急于知道事情经过,便迅疾赶上身前,连声催促玄心快将事情经过说明。
架不住凌风连珠弩的言语,玄心把头一抬,便厉声喝道:“师弟莫要再如此戏弄他人了,好在师父宽宏大量,只说是小孩儿嬉笑玩闹,没有细细追问。否则,只怕你我二人都难逃责罚了。”
凌风长出了一口气,叫玄心将经过说了一遍,沉思片刻后,忽然大喜道:“恭喜师兄啊!”
这话放谁听来,都是颇感意外的,玄心把脚步一停,便不解道:“师弟怎地这般说法?”
搂着玄心肩膀,凌风边走边说道:“如师兄所说,师父定是对你另眼相看了。以师父之睿智,岂能觉察不出此事有异,且不说上次助你修行赐药之事,就是这次你取笑于龙黎,他都不予追求,此事,还不足说明师父对你另眼相看吗?只是……”
“师弟有话直说就是了。”玄心道。
“只是,今后那龙黎更要与我二人为难了。”凌风摇头叹息道。
玄心点了点头,道:“今后我们不去招惹她就是了。”
“师兄因祸得福,烦心事不提也罢。”凌风倏地往身后看了一眼,转过头,悄声道:“昨天你我二人,已将这谷中游遍,只除英武堂西侧的小石门,并不知晓里面情形,不如我们今天去看个一二吧!”
回身朝那道石门看了一下,入谷已有月余,从未见人由此出入,便觉有些奇怪。此刻,忽听凌风这么一说,更觉其神秘无比,玄心虽也是好奇无比,但却没有凌风那份胆量。思略片刻后,再扫了一眼广场的人群,便忧心忡忡道:“还是不要的好吧!这众目睽睽之下,岂不被人抓个正着,再说从未见人由此出入,估计也是个禁地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好个师兄呢!”凌风四顾一眼人群,随即俯在玄心耳边,轻声道:“今晚夜深之时,你我出得石室,若那石门能进则进,实在进不去,我们也好就此收了这好奇之心啊!”
下半夜丑末寅初时,凌风打开石门,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月色如晦,四外沉寂,那里还有半点人影。三两步赶到玄心身前,将他推醒,催促他快起身穿衣。
以为凌风白天所说,只是信口之言,玄心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及至在这深更半夜,被他摇醒,玄心才知凌风并未作假。毕竟胆小,心里害怕,想要危言耸听几句,好让凌风收了心思。但凌风似已预料到玄心心思,不等他话说出口,只说了一句“我先过去了”,便先行出了石室。玄心无法,只得穿好衣服,心想,不管说什么也要将他劝回来。
其实,凌风并未走远,料定玄心要开口阻拦,情急之下,便先行出了石室,就躲在门旁。见玄心从石室中走出,凌风二话没说,便轻脚轻步朝前跑去。玄心见凌风跑去,也只得撒开腿去追赶。这凌风自修习了这《暗云心法》,精力充沛,身法随心,已非昔日可比。而玄心大病初愈,身体虚乏,力不从心,却是怎也追不上。怕玄心不随他跟来,凌风不时回头将玄心看上一眼,他追得慢了,凌风将脚步放缓,追得快了,便又将脚步加快。如此一跑一追,不消半刻钟,玄心便被迷迷糊糊地引到了英武堂西侧的小石门跟前。
看了看玄心弯着身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凌风便装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道:“师兄,你莫要劝我了,此刻情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你若后悔,便可回去,我绝不怪罪,但我今次却是非要弄个明白,才肯罢休了。”
黑暗中,玄心直起身,摇了摇头,轻声道:“师弟,怎地如此执迷不悟呢?也罢,你我既为师兄弟,你又于我有恩,我岂能独留你一人在此呢?”
“这才是我的好师兄。”凌风将玄心肩膀轻拍了一下,随即正色道:“你我快些找寻这开门机关吧!”
玄心点了点头,两人便在门旁找寻起来。这道石门与英武堂东侧的那个,俱是一般大小。玄心、凌风二人知道那道门的开法,依葫芦画瓢,这两道门理应是一样开法的。依照此理,两人先将印象中熟悉的地方,找了一遍,约莫过了一刻钟,两人问彼此可有发现,俱是一般摇了摇头。此时,玄心已有退心,便向凌风轻声劝慰道:“师弟,这道石门,只怕我们是进不去了,不如我们就此罢休,回去早些安歇吧!”
“不行。”凌风冷喝一声,又道:“这石门既是人为安置,必有开启的机关。今夜,若进不得此门,我绝不罢休。”
“哎。”玄心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师弟切不可一意孤行起来啊!”
“师兄莫要多言。师父说你心性不好,便是指你遇事犹豫不定呢?”凌风道。
玄心无言以对,因身体极其困乏,便将身子坐了下去,两手触地,只觉手底石面粗燥,不似别处那般光滑,心知有异,连忙转过身来,借着微光,低头细细一看,果然这块石面与别处不同。玄心觉着甚为怪异,便轻声喊过凌风,道:“师弟快看这块石面。”
凌风急忙赶过来,顺着玄心手指方向一看,仔细看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师兄来看,这块石面要比别处稍高出一些,大体是个椭圆形状,颜色虽与别处同样都是青色,但这仔细一看,它的颜色却要浅了些许。再说这表面,坑坑洼洼粗燥不堪,显是别处移来。这开门的机关决计在此无疑了,只不知要如何开法呢?”
彼此对望了一眼,还是玄心先记起万紫山忘忧洞的那道机关,要开启那石床之下的暗室,便要将石墩左旋。思及此处,俯下身子,双手抠着椭圆两端,先是用力往左一扳,石面没动,十指倒生疼起来。玄心一咬牙,又是用力往右一扳,石面照旧纹丝未动。
见玄心徒劳而返,凌风也觉着那方法合理,但只怕是因他大病初愈,力道不够罢了。连忙将玄心唤起,自己照旧使用玄心方法,但任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那石面却总是岿然不动。凌风失了耐性,把石面又上下左右看了几眼,猛然间弯下身子,两手捉着石面两端,使足力气往上一提,没有丝毫反应。松开双手,直起身子,在石面之上,重重跺了几下,可那石面终究还是一如从前,没有任何变化。凌风气极,看了石门一眼,径自走上前去,想用蛮力将其推开。
见此情形,玄心早已失了信心,走到那块石面跟前,用手平抚而过,似觉其中一处与周围感觉不同。也没再敢惊动凌风,又用手慢抚了一遍,确信其中一处要比周围冰冷许多。玄心一点一点找出冷源的所在,拿眼看去,只见石面中心,那一块地方要比周围光滑许多,虽一样也是青色,但却要比周围深了些许。玄心伸将手按在圆形石面之上,也没来及多想,用力往右一旋。这一次,也没使什么力气,石面旋转,只听“轧轧轧”的低沉声,玄心抬头看去,石门正在缓缓移开。
两个少年俱是吃了一惊,一个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个还以为是自己蛮力所致。且不提他二人作何感想,却是这石门一开,便有刺骨寒意袭来。连、凌二人把四围看了一眼,并未惊动任何人,心神一松,再次朝石室看去,冷气扑面,白雾冲天,一时间,视线模糊,方向难辨,仿佛置身仙境一般。凌风本就在石门旁边,轻声将玄心喊了过来,两个人手拉着手,便摸索着朝石室走了进去。
刚一越过石门,光线陡然变亮,直刺得人睁不开眼来。等适应过来,四下看去,石室四壁俱是白色汉白玉所砌,并不是很大,只最深处因白雾袅袅,看不清放置何物。连、凌二人蹑手蹑脚走到石室中央,站住脚,抬头往顶部看去,也不知道镶着个什么珠子,通体发亮,光彩夺目,方才刺眼光芒定是此处所发无疑了。观赏了一会,也没敢做太多停留,便往石室底部走去,穿破白雾,将眼前情景看清,两人都不由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