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产的,你要说是从废品收购站里刨出来的,我估摸也不会有太多人反对,除了公交公司和司机外。只要四个车轮还能转,像这种城际公交车就是再破烂也不会有人管,当然,你爱坐不坐。司机头顶上悬着一个绿色的圆形风扇,摇摇摆摆,转起来嘎吱嘎吱响个不停。我脑子里突然浮出一幅画面:一个衣履光鲜、人模人样的老男人,头上顶着一个篮球那么大的绿帽子,挺着又肥又鼓的大肚皮,看着就让人恶心的那种,摇晃着肥硕的屁股,趾高气昂的来到一群熙熙攘攘的人群面前。下一秒,所有的人立马主动让开一条旷阔的道路,整齐的分站两旁,像恭迎神明一般的那么神圣、那么虔诚……再下一秒,我停止了想象。我已经恶心的想要呕吐了。说老实话,这******真够让人恶心的。
车子一路颠簸,车厢里挤满了人。我们四个挤在车厢里,双手吊在车顶的扶手拉环上,身体随公交车左右晃动个不停,像极了四头吊起待宰的老母猪,就******差扯着嗓子吱——吱——乱嚎了。我心里烦腻的要命。天气闷热,公交车、座椅、飞驰的飞尘,还有一车的混账鸟人,一切的一切,都******让人烦腻极了。
长时间坐公交车最烦闷的一件事就是你不知道该把眼睛对着哪儿。这确实是件让人头疼的事儿。我把眼睛对着车窗玻璃,只几秒钟就被窗外飞快变幻的景物晃的疼起来。我又低下脑袋想休息一下,却正好看到我旁边座位上的那位女士打瞌睡。她大概四十多岁的年龄,穿一件灰色印花纹的短袖,两只有点肥的胳膊抱在胸前,积压着有点肥腻的一对Ru房,从脖子那块儿你能看到她油腻的****,汗津津的,你要看了一点兴趣也别想再有。她的胳膊下面压着一个红色的手提包,说实在的,跟她的衬衫一点也不搭配,不过配上她那摸得像滴血似得厚嘴唇倒是再合适不过。一些老女人总是把她们的嘴唇摸得像滴血。老实跟你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手提包上面有一个金属的标志牌,我是想看看上面刻得是什么标志来着,于是就往下稍微弯了点脖子。你要知道,老女人本来是低着头打瞌睡,就在我低头想看清金属牌上是什么标志的时候,她突然把脑袋仰了起来。我吓了一大跳,心脏都堵了几秒钟。要换作你,准会把你吓得尖叫起来的。我敢和你打赌,拿一百块钱跟你赌。我赶忙把头转向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过了会儿,我悄悄的又往老女人瞥了一眼。老女人还在打睹儿,只是脑袋靠在了座位的靠背上,脸朝上,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眼角的皱纹。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女人老了真可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还以为我是那种不怕女朋友长皱纹的男人呢。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还记得我女朋友第一次发现眼角长出了一些细微的鱼尾纹时的样子,她被吓了一跳,惊恐万分的对我说道:“鱼尾纹……天呢……鱼尾纹……是鱼尾纹!”我确信我当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这对我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哪个女人脸上会不长这玩意儿呢?我对她说:“别担心老婆,这说明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美丽女人了。”男人对付女人总有一套。不过话说回来,当细微的鱼尾纹变成了天堑般的存在,我还能露出一副信誓旦旦的神情吗?这的确是个问题。我继续观察老女士的脸。嘿,我干嘛非要拿这位女士作为消遣的对象?也许是因为她睡着了?可不管怎么说她是的确是无辜的。但你要知道,作为观察者的我来说我也是无辜的。她脸上的皮肤有点黑,却好似涂了一层油脂,看上去闪闪发亮,说实在的,是闪闪发亮的令人发呕。我知道这是因为天热的缘故,我脸上也经常这样,油性皮肤天热了都这样。幸亏我不怎么照镜子,不然非被自己恶心的上天堂不可。如果哪天大庆油田开采告罄,完全可以在我脸上打口井,我义不容辞。不过她的脖子倒是挺白的。
后来我注意到椅靠背面都贴着一张广告纸,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看清楚,都是治疗不孕不育的。我只看了个名字就不再往下看了,我对那套玩意儿一点也不感兴趣。事实上,我是不想自己会有用到那张混账广告纸的一天。我只看了个名字就不再继续往下看的另一个原因是下面的字太小,像苍蝇那么大点儿,那么让人讨厌。我完全看不清楚,尽管我带着眼镜。我的这副眼镜带的时间有点长了,尽管我不想承认,可我还是得说——我又该配眼镜了。这是最麻烦的,要知道,我已经近视六百度了。
车子又行了十五分钟左右,终于到达了我们此行的首个目的地——四川铃兰信息技术职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