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秦御应之前了尘大师的邀约前往菩提寺。
菩提寺主持禅房里。
秦御与了尘大师相对而坐,两人之间摆着一棋局,棋局已经进行了大半,旁边矮几上的茶早已没了热气。
“秦施主,你的心乱了,所为何?”看着面前的棋盘,了尘大师淡然地落下一子,结束了整盘棋局。
秦御默默盯着已经结束的棋局,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半晌方才开口道:“了尘大师,心若乱了,如何平之?”
了尘大师捻了捻手中的佛珠,随后说道:“寻其因,了之,则心平。”
秦御听了了尘大师的话,有一瞬间的失神,低声呢喃道:“因果……”
从落霞山山脚西行数百米有座石桥,站在石桥上就可以看见一个小瀑布。秦御常喜欢站在石桥上遥望那水流从高处落下。水是世间至柔之物,却也是世间至刚之物,当水有了一定的高度,落下来时便是来势汹汹,带着让人难以承受的重量,这是何等矛盾,何等奇妙的场景!就像人,人看上去那么脆弱,一场疾病,一次天灾,就可以带走无数人的性命,可当人拥有了权力,金钱,他又可以轻易地改变万物本来的轨迹。秦御觉得自己本身就像一个矛盾,别人看不明白他,甚至连他自己也看不明白自己,这种矛盾让他苦苦挣扎在其中,不可自拔。最近这种矛盾更是变得越来越明显,正如了尘大师所说,他的心乱了。
秦御离开菩提寺时,太阳已经西垂,此刻的秦御却并不想归家,漫无目的地在山间独行。而不知不觉中,他又来到了那座石桥边。石桥已经有些年头了,看上去古朴又沧桑,仿佛将岁月沉淀其中。石桥所处位置较为偏僻,人迹罕至,桥身上稀稀拉拉地长着青苔,桥边开满了野雏菊,煞是好看!走到这里后,秦御下意识地放松了自己,慢慢地朝着石桥走去。刚刚走到桥头,抬首却发现柳明月背着背篓从桥的另一边走来,看着在夕阳余晖下急行的倩影,秦御失神了片刻,直到柳明月似有所觉地抬起头。
近日,气候变化无常,风寒咳嗽的患者比预期要多上许多,医馆之前准备的药材分量不够,现在有两味草药的数量已经坚持不了两天了,镇上其他药铺之前也未预料到这寒潮来得如此猛,其情况与柳氏医馆大体相似,都没有准备多余的药材。柳父和阿贵又忙得不可开交,正好这两味草药镇外的山里就有,明月便瞒柳父偷偷进山来采药。不成想在归途中竟遇见了曾经有过两面之缘的人。
在见到秦御的那一刹那,明月也有些怔愣:怎么这么巧?又遇见他了。
在瞬间的愣神之后,明月垂下眼,若无其事地从秦御身边走过。行至其身侧的时候,却听见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姑娘,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秦御鬼使神差地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明月停下脚步,亦抬头望去。
“是啊,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