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马总不在,我们提前下了班。郭可扬开车候在我们大楼下。
我和黄方安上车,给他俩互相介绍。郭可扬和黄方安就互道久仰。
我说:“久仰什么,你们都头回见。”
黄方安笑了。
郭可扬就不客气,说我:“你这张二逼嘴啊,早晚惹事。”
黄方安打圆场,“郝总平时最谨慎了,见了同学才这么幽默放松。”
郭可扬笑,“我知道。我呀,就怕他害死了自己。你们都比我懂的,现在的职场,多危险呀。”
我跟黄方安对视一眼,同时大笑,把郭可扬笑糊涂了。
正是下班高峰,堵车。郭可扬就打开车载收音机,里边传来一位年轻男孩的歌声:
“我是一只小鸟,无能的小鸟,成功的机会太渺小。我是一只小鸟,勇敢的小鸟,为了梦想努力在寻找。”
我说:“歌词肤浅,听点别的。”
郭可扬又开始批评我:“别要求太高啊。现在什么都不能要求太高,没看连口新鲜空气都难闻到了嘛。”
黄方安还不太明白我跟郭可扬的关系,连忙又打圆场,笑道,郭总说得对。
车子离开东二环,往西拐进东总布胡同,在贡院东街折向南。前行不远,一处十字路口在施工,道路两旁堆满石板、沙石和水泥。有几块石板搁在路中,大约工人临时又忙别的去,随手丢在这儿,就挡了路。
郭可扬赶紧想掉头,但后边的车已经上来,没法倒了,立刻把路堵死。
工人们还在不紧不慢地忙,其中有个年轻小伙居然还朝我们挥手。
郭可扬骂了一声,双手拍在方向盘上,按住喇叭不放,车笛长鸣。后边很快排着的长车队都受了鼓舞,喇叭声此起彼伏,好热闹。
终于有几个工人过来,开始搬路中的石板。
郭可扬随着他们搬石板的进度,开车往前挤,几乎一寸一寸地挪。
看那几个人不紧不慢,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说:“什么人啊,都什么心态!”
郭可扬却说:“你要在下边干啊,不定比他们还过分,心里一定说,堵死你们这帮开车的孙子。”我们都笑。
开过路口,折而向西,进了一处胡同,路灯渐稀。虽在内城,却像到了郊外。
车子憋憋屈屈又走一会,忽而拐弯,忽而直行,终于在一处大宅门口停下。门口没有任何名牌标志。
才停稳车,一个男服务生打扮的人好像从黑暗里突然钻出来,跑到车边来迎。郭可扬跳下车,也没拔车钥匙,大约这里还提供停车服务,服务生要把车开到别处去停。
门口又出来一个漂亮高挑的年轻女孩,一身清宫宫女打扮,对我们含齿一笑,说,先生好,欢迎光临。说完了在前边引路。小碎步走着,娇若杨柳。
我笑道:“郭总,这都什么地啊,别是王府吧?”
郭可扬说:“对,你们两个,今晚,就是王爷。”
我和黄方安都笑。
我想幸亏带了黄方安来,他回去肯定会宣传,我就有面子了,但嘴上还在说:“都自己人,搞这么破费。”
郭可扬不说话了,示意我们跟上。
在九曲回廊中一路前行,到了一处小院。
穿过院子,到了正屋门前,里头已经开了灯,光色明亮。
服务员推开门,里边原来早到了一个人,听见门响,站起来对我们笑:“欢迎,欢迎。”竟然是戚思远。我觉得好意外。
郭可扬以为我是忘记他了,提醒说:“这戚总啊,你见过的。”
我笑道:“哪能不记得啊?戚总,你好啊。”和他握手,又给他介绍黄方安。
戚思远就笑着拿名片,和黄方安热情握手。
黄方安倒随身备着名片的,也掏一张出来。
戚思远看名片,点头说:“黄总,久仰,久仰。”
郭可扬条件反射似地看我。但我忍住了没开什么玩笑。
郭可扬说:“不好意思啊,堵,来晚了。”
戚思远摆手,“都这样儿,我也才到。”
大家都笑,很有同感似地点头。
郭可扬对我说:“戚总今天约我谈事,听说我今晚要喊你吃饭,他就一定要请客。”
戚思远就笑,“刚好撞上了嘛。我啊,没别的,就爱交朋友。上回碰见郝总,我不说了嘛,找机会聚一聚。今儿机会来了,我说话得算数。诚信是做人之本啊。”
大家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