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周五,郭可扬打电话来,约我周六去打高尔夫。
初听到这个邀约,我几乎笑出声来。
我说:“可扬啊,我就一**丝,喊我打什么高尔夫?”
他大声说:“真是自我设限!人家国外,高尔夫早走入寻常百姓家啦,几十块钱就打一盘,有什么稀奇!”
我只是笑。
“高尔夫现在都成奥运项目了知不知道?奥运项目能算贵族运动?”他又说。
我和郭可扬说电话的时候,黄方安在旁边老看我,脸带笑意。
好长时间不见,他养得更加白胖了。但是笑容里带着一些不怀好意,似乎在嘲笑我。
我忽然想,完了,黄方安知道我跟人说什么高尔夫,就等于全部门都知道我和人说高尔夫i。传出去,不显得我多装逼?
心里后悔死了,不听郭可扬说完,把电话一挂,对黄方安说:“我这个同学,就一点好,不忘本,少说都赚几个亿的身家,不忘贫贱之交。”
黄方安哈哈一笑。
“可我哪会玩这玩意儿?还高尔夫!我从没摸过杆。我宁愿和你玩倒立。”
“得,别挖苦我。”他笑道,“有人请,你就去呗,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是没人请。”
“去你的。”我道,“我一球能打偏到天上,把卫星都打下来告诉你。”
“真把卫星打下来,那可是本事。”他也笑。
第二天,才蒙蒙亮,郭可扬就开车来接我。我下楼,睡眼朦胧地上了车。
没跑多远,他开始调侃我。
“喊你打球还摆谱!高尔夫这种场合,有机会认识几个人,交几个朋友,说不定你就发达了。”
我不怕他说到天上去,不理他,还打瞌睡。
但他继续唠叨,我可受不了。“你闭嘴,老子还没睡醒。”
他道:“管你啦。孟母三迁知道吧?想做什么样的人,就得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我说:“我们老家有句土话,泥脚杆子天天跟着地主跑,最后还是个吃糠的命。”
“你啊你!”他摇头。
郭可扬是我大学同学,同届不同班。
我俩认识的过程有点儿奇怪。
有天我从图书馆回宿舍,见宿舍楼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一哥们,拿瓶白酒在那儿干喝。脸色还平静,不像有什么烦心的事儿。
平时跟这人打过照面,大概知道同系同届,不免多看几眼。
他就问:“喝吗哥们?”
我想,龟孙儿能装,显得多男人似的,八成坐这里等哪个姑娘看上他。就坐到他身边,接过酒瓶喝了一口。
结果,你一口我一口,喝完了一瓶红星二锅头。
整个过程我俩没什么话,也没自我介绍那一套,就算认识了。
后来越混越熟,临近毕业,已经好得同穿一条裤子。
“户口的事怎样了?”我打断他,不许他继续啰嗦。
“就知道你为这事才肯跟我出来玩!”他冷笑。
“告诉你吧,办户口的这贵人,就是我打高尔夫认识的。别人看来千难万难的事,在他就一句话。”
我看他越发不得了,就说:“什么一句话,最后还不得出钱?”
“那你提一包钞票到天安门广场去,问问周围的人,看谁能帮你办下个户口来。你要问着了,我就不吹他的牛逼了。”
我一时还真没话,“好,你就告诉我能不能办下来吧。”
“怎么不能?”他侧头看我一眼,“指标肯定有,现在就等人报价过来。”
“价格都没问到!”我激他,“得抓紧啊。真不行的话,早给句话,我好想别的辙。”
“知道了。”他不以为意地摇头。
车到丰台西南郊的时候,他说快到了,球场附带有温泉,打完球再泡个澡。又说考虑到我是入门级水平,今天就只打练习场。
我无所谓呢。今天真被他说着了,要不为问宁靖户口的事,大周末的,我绝对在家里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