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心绝
许自强冷笑一声,伸手推开她,冷冷地道,
“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
花未一惊,身子向后一仰,离开许自强温热的身体,惊呆呆地望着许自强冷绝的表情,好像一刹时不认识他,
“我……被聚龙山的土匪劫去,今天才逃回来。”
“果然是被土匪劫去了,那你现在回来干什么?”
“我是你的妻子呀,我逃回来了。”
“哼!被土匪劫去三四天的女人又逃回来,逃回来继续做我的妻子吗?”
花未一愣,许自强冷冰冰的话语,如一块寒冰,骤然放到她炙热的心上,一刹时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凄然道,
“强子哥,土匪没把我怎么样,我杀了他们大当家的才逃回来,我还是你的花未。”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是逃回来的路上摔的,我真的没事……”花未说到这里,突然住嘴,因他看到许自强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鄙夷与厌恶。
花未觉得自己的心在瞬间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痛入骨髓,她什么都说不下去了,好久才抬起头来,冷冷地注视着许自强,
“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可你被土匪劫去三四天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信不信你又有何用?别忘了,我可是一个需要体面的男人,难道你让我后半生在别人的指点下生活吗?”
“强子哥!”花未不等许自强把话说完,就发出一声痛彻心肺的嘶嚎,“我历尽艰辛逃回来找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绝情绝义?你让我情何以堪?难道你的体面比花未的命都重要吗?哇哇哇!”
花未再也忍受不住心头的委曲,放声哭嚎起来,声彻云霄。
许自强迅速转过身去,仰首望天,使劲眨着眼睛,最后绝决地向后一挥手,
“你可以走了,回家去!再也不要来找我,从今天起,你我素不相识!”说罢快走几步闯进屋内。
二柱愣愣地瞅着眼前的情景,不知所措。
花未转身狂奔而去。
花未踉跄着脚步走在山路上,黑长的头发披散及腰,脸色惨白,神情悲怆,犹如女鬼。
晨起的太阳泛着不刺眼的红光,泻在山峦之间。
花未手里拖着一根长绳,像是一条迤逶而行的长蛇。她走到一横伸的树杈前,仰目观望,树叶上的露珠随风滚下,滴落在花未的脸上,像是她的泪。
长绳飞起,绕树而过。花未小心地打着绳结,站到树旁的山石上,然后把系过的绳套慢慢地套在脖颈处,只要她向前轻轻一跳,双脚离开山石,她就会永远离开这凄苦惨痛的心境。
父亲的死,那种天人永隔的离别之痛,让她瞬时感到孤苦无依。
姨娘的死,让她失去内心最后那抹亲人的温暖。
许自强的骤然绝情,却毁掉了她整个的身心,这个人世再也没有她留恋的地方了。因她的心在一刹时碎了,碎得鲜血淋漓不留痕迹。
花未轻轻闭上眼眸,双腿向前一跳,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瞬间滑向了天空。
“啪”地一声枪响,花未的上吊绳子断落于地,花未不算沉重的躯体摔在树下,她没有睁眼,因她的灵魂已随着她的意志飘飘而去,昏迷了。
王兴山把驳克枪重新塞进腰间的皮带上,向身后跟着的二十几个弟兄挥了一下手。马上有两人迅速向花未俯身的地方奔去。王兴山伤重未愈,虽然已能行走,脸色依旧惨白。
王兴山走到近前,已有人把花未扶起。王兴山看着花未惨淡的容颜,心下一惊,仅仅二日之功,这花未憔悴得如同换了一个人般,心下不忍,吩咐道,
“把寨主抬回山寨,要小心些。”
那几个人点头应诺,其中一人道,
“咱们找树枝扎个担架吧,这样还平稳些,回山寨的路也很远,不然寨主会不舒服的。”
王兴山点头答应,那几个人抽出腰中的刀,眼望山梁,找合适的树枝砍,准备扎起担架。
王兴山蹲下身,把身边的断绳用力扔了出去,伸手轻轻拂去花未脸上的乱发,顺手抹去脸庞的一块黑迹,眼神充满关切。仰头望向渐渐升入中天的太阳,他坐下来,扯过身旁的灌木枝,三两下便扎了一个圆形的遮阳帽圈,然后小心地戴在花未的头上,遮去直泻而下的骄阳。
担架扎好后,大家七手八脚把花未抬到担架上,然后轮流着把花未抬向聚龙山总舵。
一场绵绵细雨,洗净了蓝天、绿林、山岩,处处流露出清新,空气中都带着花草的甘甜气息。
花未茫茫然睁开眼,游目四顾,发现这里正是自己在聚龙山居住的那间客房,心下奇怪,我的魂魄没有走吗?怎么又回到这里?伸手摸去,身上盖着柔软的薄被,屋中的摆设也多少有些变化,因打斗而碎掉的桌椅都换成了新的,靠墙还新摆放了一组高柜,都没有上漆,露着白嗞嗞的木色,像是新打制的。
花未转过头,在另一面墙壁上,惊异地发现一个女人用的梳妆台,台面上放着脂粉匣子。
花未心下奇怪,掀开被子要起身,刚刚抬起头,便是一阵眩晕,让她不得不又躺下。门环响动,王兴山端着一碗水走进来,发现花未醒了,忙把手中的水碗放到桌子上,走到炕边,
“寨主,你醒了?不要动,你已经昏迷三天了,身上一定没有力气,来把这个喝掉吧。”
花未惊愣愣地看着王兴山,讷讷地问,
“怎么是你?我怎么又来到这里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王兴山端来水碗,笑呵呵地道,
“能把你找回来真是不容易,千钧一发呀,再若晚一点,我们可是群龙无首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说明白些吗?”花未有些心急,看来她没有死,而是又重新回到聚龙山。聚龙山的大当家让她打死,土匪们怎会没有惩治她,反而住在这里?
王兴山周到地吹了吹碗中的汤,
“这些以后再告诉你,先把这个喝了吧。”
“这个是什么?”花未向碗中瞟了一眼,不知王兴山宝贝一样捧在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八品叶的人参熬的汤,太急了,我只找到八品叶,等以后有机会再给你挖好的,但这个也是大补的,最适合你现在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