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包子
日军几日急行军,吃不好睡不好,本已疲乏,此时到了有酒有肉的地方,哪里还走得动路?日军中虽然有严令不得行军途中饮酒,但此酒实在诱人,松田也有些馋涎,就命日军每人不得多饮,可此令一开,哪里还控制得住?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嚎饮起来。
花未躲在一边,看着醉饮的日军,又看看天色,心中大喜,今天已是二十日,拖住今天就算是完事大吉,许自强的队伍就可幸免于难了。
三皮儿有意借着凤陵镇给松田一郎溜虚,在酒桌上频频敬酒,大献殷勤,松田本就嗜酒如命,今日又碰到这难得一见的奇酒,哪里还管得了别的?一味地狂饮,不到一个小时,就已是烂醉如泥。
三皮儿把松田一郎拖到饭馆里的床铺上,自己也醉得困意浓浓,于是歪在一边儿睡去。
花未在饭馆时刻注意着松田的动向,上楼的伙计下来说松田睡着了,花未才松了一口气,但愿松田一觉能睡到明天早上。
窄小的凤陵镇,街道上遍布蝗虫一样的日军,他们猜拳行令手舞足蹈,不时狂放地大笑,见到凤陵镇的居民,就伸出大拇指,说凤陵镇大大的良民,大大的好。
因为凤陵镇的“忠心”,又在三皮儿的好言下,松田下令他的士兵,不得骚扰百姓,不能破坏大东亚共荣的新气象。
就在这喧闹的镇子里,一棵老槐树下,露出一双机警明亮的眼睛,观察着镇子里的情况。他一身老百姓的土织布短衣,硬荐儿胡子根根倒竖,像是一根根铁针扎在脸上。头上一顶破草帽,压在眉间。
凤陵镇大肆招待日军的消息不胫而走,使这里成为关注的焦点。
硬胡大汉看清镇子里的情况,转身离去。
松田一郎一觉睡到下午四点钟,拍了拍脑门儿,从床上坐起来。这时他才觉出自己在这里足足地耽搁了一天的时间,这一情况若是让阪田军部知道,他也许会受军法的制裁。
松田快速地下床,焦急地传着命令,集结队伍要马上出发。三皮儿迷糊糊地站起身,酒意未消,踉踉跄跄地跟在松田的后面。
酒馆的老板见松田要走,忙向身旁的小伙计使个眼色,小伙计偷着跑出去给花未送信,酒馆老板迎过去笑眯眯地拦住松田,
“太君,您着急慌忙的要到哪儿去呀?”
“集结队伍的走。”松田舌头仍在发硬。
“哟,我说太君呀,您这是着的什么急呀?您看院子里的笼屉了吗?河蚌馅儿的鲜肉包子,可是按着您大日本国的风味做的,您要是走了,我这包子还不得吃二年去呀?”
松田愣怔怔地看向三皮儿,一时没明白酒馆老板说话的意思。三皮儿忙不迭地把酒馆老板的话翻译了一遍。松田听罢竖起大拇指夸道,
“你的大大的良民,皇军的军务在身,必须走必须走。”说完拨开酒馆老板,急冲冲地向外走。
机灵的花未早已把松田酒醒之后的事策划好,松田刚一出酒馆的大门,花未和几位打扮入时的姑娘们,俏生生地站在松田的面前。
松田看到中国的年轻女人,立时眼睛瞪得如牛蛋,诧异地回头看一眼三皮儿,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三皮儿上下打量眼前花枝招展的姑娘,心里暗骂她们糊涂,鬼子没有祸害凤陵镇,我三皮儿不知费了多少唾沫,这还是看在刘长根的几根条子上,你们如今送上门来,就是送死。
三皮儿虽然为日本人服务,但内心还多少有点护着中国人的意思,怕的是做恶太多,将来遭报应。
花未穿了一身合体的旗袍儿,乳白色的绸缎,绣着淡粉色的花边儿,衬得她美丽清雅。如云秀发梳了两根精巧的编辫儿,回折了系在两侧,淡粉色的头绳挽成蝴蝶的花样,不时随风摆动。
花未如此精致的打扮,让松田上下端详,口中唏嘘不止,两条腿就再也挪不出去了。
花未身后的几位姑娘,本是城里翠花楼里当红的姑娘。花未花大价钱把她们请了出来,让她们帮着应付日本人。这些个姑娘听说是侍奉日本人,说什么也不肯来,说日本人都是牲口,前几日送过去的几位姑娘,回来时都没有人样儿了。
花未给她们讲了用意,只要缠住松田一人既可。这几个姑娘闻听是这么回事,也便答应下来,况且花未给大价钱,就跟着花未来到凤陵镇。
花未见松田涎笑着向自己走过来,向身后的几个艳装姑娘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姑娘立时媚笑着拥上来,抱胳膊的抱腰的抱脖子的,把松田埋在香艳粉红之中,松田立时十魂空了七窍。
松田刹时把军令的事抛到九宵云外,左拥右抱着重新奔上酒楼。
花未见这几个姑娘把松田拥上酒楼,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几个姑娘也可缠住松田个把时辰,现在是能捱一刻是一刻,她抬头看了看天,她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盼着日落西山。
花未关上酒楼的院门,自己躲到里间屋,她这身衣服实在有些招摇。
晚饭时分,一个姑娘手里摇着手帕从里面出来,嘴里晦气地嘟囔着,
“没用的胖东西,唉!老娘还没上手呢,他就软蛋了。”
花未听到姑娘的声音,从里间屋出来,问她怎样了。那个姑娘叹了一口气道,
“好了,我们的事做完了,该你出场了,你放心吧,你就是天仙,那日本狗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已被我们姐几个给收拾得没底气了。”
花未脸儿红了红,转回身从里面拿出花鼓,抱着走上楼去。走到楼梯口回头吩咐饭馆老板送上一桌酒宴来。
花未上楼没多长时间,楼上便传来花未悦耳的歌声,还有松田不时的叫好声。
饭馆老板听从花未的吩咐,命厨子把拿手好菜又做了一大桌子送上楼,自然也少不了酒香浓郁的**。
松田在美酒佳人的陪伴下,醉生梦死。外面的日本兵,吃罢饭馆精心调制的鲜味包子,个个喜笑颜开,他们似是好久没这样安逸了,有的还说如果以后能在凤陵镇驻防就好了。
松田欢歌艳舞到深夜,才沉沉睡去,花未派人把几个姑娘送回翠花楼,有些倦怠地往回走。街道上静悄悄的,欢闹了一天的日本兵也都沉入梦乡,只是在镇子口按插了一些值夜站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