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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方论(2)

今之医师,知以寒治热,以热治寒,寒者热之,热者寒之,独不闻诸《内经》曰∶通因通用,塞因塞用,寒因热用,热因寒用,用热远热,用寒远寒耶?盖塞因塞用者,若脾虚作胀,治以参、术,脾得补而胀自消也。通因通用者,若伤寒挟热下利,或中有燥屎,用调胃承气汤乃安;滞下不休,用芍药汤通之而愈也,寒因热用者,药本寒也,而反佐之以热;热因寒用者,药本热也,而反佐之以寒,俾无拒格之患。所谓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也。用热远热,用寒远寒者,如寒病宜投热药,热病宜投寒药,仅使中病而已,勿使过焉。过用则反为伤矣。古人之法,妙用如此。柯氏有云∶方外有方,法外有法。诚哉斯言也!(《医学阶梯》)凡用药处方,最宜通变,不可执滞。观仲景以麻黄汤,治太阳经发热、头痛、脉浮、无汗之伤寒;而阳明病脉浮、无汗而喘者亦用之;太阳与阳明合病,喘而胸满者亦用之。此麻黄汤之通变也。又如桂枝汤,本治太阳经发热、汗出之中风;而阳明病,如疟状,日晡发热,脉浮虚,宜发汗者亦用之;太阳病外证未解,脉浮弱,当以汗解者亦用之;太阴病,脉浮可发汗者亦用之;厥阴证,下利腹胀满,身疼痛,宜攻表者亦用之。此桂枝汤之通变也。又如小柴胡汤,本治少阳经胁痛干呕、往来寒热之伤寒;而阳明病,潮热胸胁满者亦用之;阳明中风,脉弦浮大,腹满胁痛,不得汗,身面悉黄,潮热等证亦用之;妇人中风,续得寒热,经水适断,热入血室,如疟状者亦用之。此小柴胡汤之通变也。由此观之,可见仲景之意,初未尝逐经执方,而立方之意,多有言不能悉者,正神不可以言传也。所以有此法,未必有此证。有此证,未必有此方。即仲景再生,而欲尽踵其成法,吾知其未必皆相合。即仲景复言,而欲尽吐其新方,吾知其未必无短长。于戏!方乌足以尽变,变胡可以定方,但使学人能会仲景之意,则亦今之仲景也,又何必以仲景之方为拘泥哉!余故曰∶用药处方,最宜通变,不当执滞也。虽然,此通变二字,盖为不能通变者设,而不知斯道之理,又自有一定不易之要焉。苟不知要,而强借通变为谭柄,则胡猜乱道,妄议经权,反大失通变之旨矣。补方之制,补其虚也。凡气虚者宜补其上,人参、黄 之属是也;精虚者宜补其下,熟地、枸杞之属是也;阳虚者宜补而兼暖,桂、附、干姜之属是也;阴虚者宜补而兼清,门冬、芍药、生地之属是也。此固阴阳之治辨也。其有气因精而虚者,自当补精以化气;精因气而虚者,自当补气以生精。又有阳失阴而离者,不补阴,何以收散亡之气?水失火而败者,不补火,何以苏垂寂之阴?此又阴阳相济之妙用也。故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余故曰∶以精气分阴阳,则阴阳不可离。以寒热分阴阳,则阴阳不可混。此又阴阳邪正之离合也。故凡阳虚多寒者,宜补以甘温,而清润之品非所宜;阴虚多热者,宜补以甘凉,而辛燥之类不可用。和方之制,和其不和者也。凡病兼虚者,补而和之;兼滞者,行而和之;兼寒者,温而和之;兼热者,凉而和之。和之为义广矣。亦犹土兼四气,其于补泻温凉之用,无所不及,务在调平元气,不失中和之为贵也。故凡阴虚于下,而精血亏损者,忌利水;阴虚于上,而肺热干咳者,忌辛燥;阳虚于上者,忌消耗;阳虚于下者,忌沉寒;大便溏泄者,忌滑利;表邪未解者,忌收涩;气滞者,忌闭塞;经滞者,忌寒凝。凡邪火在上者,不宜升,火得升而愈炽矣;沉寒在下者,不宜降,阴被降而愈亡矣。诸动者,不宜再动。如火动者,忌温暖;血动者,忌辛香;汗动者,忌疏散;神动者,忌耗伤。凡性味之不静者,皆所当慎。其于刚暴更甚者,则在不言可知也。诸静者不宜再静,如沉微细弱者,脉之静也;神昏气怯者,阳之静也;肌体清寒者,表之静也;口腹畏寒者,里之静也。凡性味之阴柔者,皆所当慎。其于沉寒更甚者,又在不言可知也。

夫阳主动,以动济动,火上添油也。不焦烂乎?阴主静,以静益静,雪上加霜也。不寂灭乎?不知此义,又何和剂之足云。攻方之制,攻其实也。凡攻气者,攻其聚,聚可散也。攻血者,攻其淤,淤可通也。攻其坚,在脏者可破可培,在经者可针可灸也。攻痰者,攻其急,真实者暂宜解标,多虚者只宜求本也。但诸病之实有微甚,用攻之法分轻重。大实者,攻之未及,可以再加;微实者,攻之大过,每因致害。凡病在阳者,不可攻阴。病在腑者,不可攻脏。若此者邪必乘虚内陷,所谓引贼入门也。病在阴者,勿攻其阳。病在里者,勿攻其表。若此者,病必因误而甚,所谓自撤藩蔽也。大都治宜用攻,必其邪之甚者也。其若实邪果甚,自与攻药相宜,不必杂之补剂。盖实不嫌攻,若但略加甘滞,便相牵制。虚不嫌补,若但略加消耗,便觉相妨。所以寒实者最不喜清,热实者最不喜暖。然实而误补,不过增病,病增者可解;虚而误攻,必先脱元,元脱者无治矣。

其或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此又当酌其权宜,不在急宜攻急宜补之例。虽然,凡用攻之法,所以除凶剪暴也。

然惟必不得已乃可用之,若或有疑,须加详慎。盖攻虽去邪,无弗伤气,受益者四,受损者六,故攻之一法,实自古仁人所深忌者,正恐其成之难,败之易耳。散方之制,散表证也。观仲景太阳证,用麻黄汤;阳明证,用葛根汤;少阳证,用小柴胡汤。此散表之准绳也。后世宗之,而复不能用之,在不得其意耳。盖麻黄之气峻利而勇,凡太阳经阴邪在表者,寒毒既深,非此不达,故制用此方,非谓太阳经药,必须麻黄也。设以麻黄治阳明、少阳之证,亦寒无不散,第恐药方太过,反伤其气,岂谓某经某药,必不可移易,亦不过分其轻重耳。

故如阳明之葛很,未有不走太阳、少阳者;少阳之柴胡,亦未有不入太阳、阳明者。但用散之法,当知性力缓急、气味寒温之辨,用得其宜,诸经无不妙也。

如麻黄、桂枝,峻散者也;荆、防、紫苏,平散者也;辛、芷、生姜,温散者也;柴、葛、薄荷,凉散者也;羌活、苍术,能走经去湿而散者也;升麻、川芎,能举陷上行而散者也。第邪浅者忌峻利,气弱者忌雄悍,热多者忌温燥,寒多者忌清凉。凡热渴烦燥者喜干葛,而呕恶者忌之;寒热往来者宜柴胡,而泄泻者忌之;寒邪在上者宜升麻、川芎,而内热火升者忌之。此性味之宜忌所当辨也。至于相配之法,则尤当知要。凡以平兼清,自成凉散;以平兼暖,亦可温经。宜大温者,以热济热;宜大凉者,以寒济寒。此其运用之权,则毫厘进退自有伸缩之妙,又何必胶柱刻舟,以限无穷之变哉!寒方之制,为清火也,为除热也。夫火有阴阳,热分上下。方书咸谓黄连清心,黄芩清肺,石斛、芍药清脾,龙胆清肝,黄柏清肾。是亦胶柱法也。凡寒凉皆能泻火,岂有凉此而不凉彼者,但当分其轻清重浊,性力微甚,用得其宜,则善矣。夫轻清者,宜以清上;重浊者,宜于清下。性力之浓者,能清大热;性力之缓者,能清微热。以攻而用者,去实郁之热;以利而用者,去癃闭之热;以补而用者,去阴虚枯燥之热。然火之甚者,在上亦宜重浊;火之微者,在下亦可轻清。夫宜凉之热,皆实热也。实热在下,自宜清利;实热在上,不可升提。盖火本属阳,宜从阴治,从阴者宜降,升则反从阳矣。

《经》曰∶高者抑之,义可知也。外如东垣有升阳散火之法,此以表邪生热者设,不得与伏火内炎者并论。

热方之制,为除寒也。夫寒之为病,有寒邪犯于肌表者,此皆外来之寒,人所易知。至于本来之寒,生于无形无响之间,人之病此者最多,人之知此者最少。丹溪曰∶气有余,便是火。余续之曰∶气不足,便是寒。夫今人之气有余者,能十中之几?其有或因禀受,或因丧败,以致阳气不足者,多见寒从中生,而阳衰之病无所不致。第其由来者渐,形见者微,当其未觉,孰为之意?及其既甚,始知治难。矧庸医无识,每以假热为真火,因复毙于无形无响者,又不知其几。故惟高明之士,常以阳衰根本为忧,此热方之不可不知也。然用热之法,尚有其要。以散兼温,散寒邪也;以行兼温,行寒滞也;以补兼温,补虚寒也。第多汗者忌姜,姜能散也;失血者忌桂,桂动血也;气短怯者忌故纸,故纸降气也。凡气香者,皆不利于气虚;味辛者,多不利于血证。是用热之概也。至于附子之辨,今之用者,必待势不可为然后用之,不知回阳之功,当用于阳气将去之际,可望挽回。若用于既去之后,死灰不可复然矣。

但附子性悍,独任为难,必得人参、熟地、炙甘草之类以制其刚,而济其勇,无往不利矣。固方之制,固其泄也。如久嗽为喘,而气泄于上者,宜固其肺;久遗成淋,而精脱于下者,宜固其肾。小水不禁者,宜固其膀胱;大便不禁者,宜固其肠脏;汗泄不止者,宜固其皮毛;血泄不止者,宜固其营卫。凡因寒而泄者,当固之以热;因热而泄者,当固之以寒。总之,在上在表者,皆宜固气;在下在里者,皆宜固精。然虚者可固,实者不可固。久者可固,暴者不可固。当固不固,则沧海亦将竭;不当固而固,则闭门留寇也。因方之制,因其可因者也。凡病有相同者,皆可按证而用之。如痈毒之起,肿可敷也;蛇虫之患,毒可解也;汤火伤其肌肤,热可散也;跌打伤其筋骨,断可续也。凡此之类,皆因证而可药者也。然因中有不可因者,又在乎证同而因不同耳。盖人之虚、实、寒、热,各有不齐,表、里、阴、阳,治当分类。故有宜于此,而不宜于彼者。有同于表,而不同于里者。病虽相类,不可谓因方之类尽可因之而用也。因之为用,有因标者,有因本者,勿因此因字,而误认因方之义。(《景岳全书》)凡事最忌耳食,所谓道听而途说也。如治浮火,当引火归元。用八味丸,乃指肾脏虚寒,火不能纳,非治实火及别脏之火也。如类中风用地黄饮子,乃治少阴纯虚之痱证,非治风火痰厥之中风也。如暑月用大顺散,乃治夏日贪凉中寒之证,非治暑热正病也。如大便不通用芦荟丸,乃治广肠坚结,诸药不效之病,非治津液枯燥之证也。近人耳闻有此数方,并不细审病因,惘然施用,受祸必烈。(《兰台轨范》)凡用方不分君臣佐使,头绪纷杂,率意妄施,药与病迥不相当,医之罪也。(《医门法律》)

内经方论

内者,性命之道;经者,载道之书。其书乃黄帝与岐伯、鬼臾区、伯高、少师、少俞、雷公六臣,讲求而成。其方高简奥妙,不易测识。今人罕能用之者。然既为古圣之神方,自不得不录之于首。(《成方切用》)泽术麋衔散有病身热解堕,汗出如浴,恶风少气,病名酒风。治之以泽泻、术各十分,麋衔五分,合以三指撮,为后饭。(《素问》)酒风,即《风论》曰∶饮酒中风,则为漏风。其伤在脾胃。病身热懈惰,汗出如浴,恶风少气。内因酒湿所伤,则邪留肌肉;外因风邪伤卫,则阳气去,腠理疏,元府开,筋痿弱。是证之所由来也。麋衔祛在表之风;泽泻渗在里之湿;白术助脾胃之气以却邪。合以三指撮者,是为散,欲其缓于中以去病也。后饭者,即仲景云∶服药已,啜热稀粥,以助药力也。(《古方选注》)兰草汤有病口甘者,病名脾瘅。此肥美之所发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其气上溢,传为消渴。治之以兰,除陈气也。(《素问》)省头草,花叶俱香,燥湿不变。脾瘅是有余之疾,必其人数食甘美而多肥,惟此清蔬,可除脾经陈久蕴蓄之热。盖其味辛性寒,主开结利窍,解热止渴,故以一味单行,能使肥甘不化之气,荡涤无余,则其性之峻利可知。苟非肥美所发之瘅,又非所宜也。(《古方选注》)鸡矢醴有病心腹满,旦食而不能暮食,病名鼓胀。治之奈何?治之以鸡矢醴,一剂知,二剂已。(《素问》)醴,甜酒也。少曲多米,酿之一宿而成者佳。鸡无前阴,溺屎同窍,佐以桃仁、大黄微利,水湿从大便而出。清酒为熟谷之气,达于皮毛,行于脉络,下通水道。鸡屎与醴同行,复能使水湿从小便而出,二便通利,腹胀潜消矣。(《古方选注》)四乌 骨一 茹丸有病胸胁支满,妨于食。病至则先闻臊腥臭,出清液,先唾血,四肢清,目眩,时时前后血,病名血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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