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我们的蜚短流长(弥天)
第一章 我们这群婆娘
毒辣的太阳挂在头顶,我像躲瘟疫似的躲进了乔冉家。这里就是我的极乐世界,大大小小的空调分布在各个方格屋内,空气冰凉得让我不用像在家里那样穿着背心短裤拿着冰棍吹风扇——我家的空调去年就坏了,奇怪的是一直没人去修——如此凉快的地方不想来真是中暑过头了。
没想到韦怡也在,她正站在沙发前拿着一件衣服研究。我自行随便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参考那些衣服。
乔冉家的真皮沙发真好,坐上去全身就像酥了似的,让我不想起来。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我家的檀木沙发——虽然它的价格不比乔冉家的低,可坐上去的感觉那叫一个硌人。我爸妈买那种木头沙发的理由是,它能预防我驼背。而事实上,我的背更驼了。
“小乔,我搬你家来住吧。”我边享受着凉快边说。
“我一个人折腾这屋子就行了,不用你搀和了。”
我不屑地朝她努嘴。乔冉的父母是生意人,长年在外跑,除了钱和房子,什么也不给她。她经常向我们抱怨,“我迟早有一天会抱着这些钱死在这栋房子里的。”每次袁皆非听到这话,她都会乐呵呵地说:“我愿意陪你过这样的生活。”不过幸好今天她不在,所以乔冉再一次抱怨也没有人和她抬杠。
我看着沙发上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衣服说:“小乔,你又去买衣服了?”
乔冉无奈地摊了摊双手,表现出极大的无奈,说:“不买东西我能去干吗?我爸妈把钱丢给我,我当然要去败败了,不然怎么对得起他们。”
这是典型富家女的表现,看来该给她看看非洲的记录片了,让她知道在世界的某些旮旯村里,还有人穷到连衣服都穿不起。
韦怡听后,气不打一处来,扔下手中的衣服,坐到我身边,对我说:“盛夏,小乔她买了七八件衣服,就没有一件是在我家店里买的,她宁愿把钱给别人赚也不买我家的衣服。你说,她是不是该骂?……天啊,你看这些衣服都是些什么料子的布做的,手感太粗糙了,一摸就知道会起球,还有这款式,土到不行了……”
“哎,哎,不就是没到你店里去买衣服吗,至于把我的审美观给否决掉吗?”乔冉嚷道,她走过去,拿起衣服自我比划起来,还不停地念叨着“这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我们可以说她长得没某人好看,身材没某人窈窕,就是不能说她的审美观不行。用她的话来说,这是绝对的扼杀她的品位。
乔冉套上了一件连衣裙,说:“不去你那买衣服是为了增进咱俩的感情,朋友之间存在金钱交换,多俗的一件事啊!”
“有道理!”我狠狠点头,有阴谋的笑着,“去韦怡那买衣服不该付钱,这样一来,就没有了金钱交易又增进了友谊,两全其美。哈!韦怡,既然这样,你就把那条我早就看中了的迷你裙送给我吧,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
“不行!”韦怡任凭我怎么说都不为所动,她板着脸,貌似极其厌恶地把我脸扭开,“那条裙子和贵,算得上是镇店之宝,要是把它送给你了,我妈一定会把我杀了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垂涎那条裙子已经很久了,一直琢磨着如何不花一分钱把它弄到手,可我对韦怡说了不下一百遍,她愣是没答应。
韦怡为了消除我对那条裙子的渴望,毫不留情地说:“那条裙子很小,塞不下你的屁股,所以,那么贵的东西就不要送给你当箱底货了。”
“我可以减了肥再穿啊。”
“算了吧,等你瘦下来,那条裙子都过时了。”
门铃响了,乔冉跑去开门。闻气味就知道是袁皆非来了。乔冉家就上是一个公共场所,我们有事没事就会到这来,她也不介意,我们每次来她都乐呵呵地款待。
“我是来你家蹭饭吃的。”袁皆非毫不掩饰地说。
乔冉听后,像是听到国际玩笑似的大笑,“没饭吃也不该来我家吧,我都还要盛夏救济。”
袁皆非想了想,也觉得投奔错了地方,摇头直叹息,“早知道就直接去香满楼了。”
香满楼是我家饭店名,第一次带袁皆非去的时候,她竟然说“香满楼”听上去像是妓院名,我当场差点没昏死过去。为此,我一直怀恨在心,坚决不带她去香满楼。我说:“我那可不招待你。”
袁皆非花枝乱颤地笑了一会儿之后注意到了沙发上成堆的衣服,我知道她又要开始发表尖锐的评论了,不禁为乔冉捏一把汗。果然,她走到那堆衣服前,用两根手指像捏尿不湿似的挑挑拣拣了几下,然后皱着眉头说:“哪来的地摊货呀?这么俗!韦怡,你又把你家的折价货拿来逼小乔买了吗?”
乔冉听后哈哈大笑,说就是这么回事。韦怡听后很不悦,却又没太表现出来,说:“这是她自己买的啦!”
袁皆非扭头又想挖苦乔冉,她见状连忙摆手道,“我明白您老人家的意思,您口下留情!”袁皆非这才住口,仰面躺在沙发上,一副惟我独尊的姿态。
稍微介绍一下,她和我一班,刚开学的那段时间并没有和她玩在一块,那时我还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乖女,每天都安分守己地过着自己两点一式的生活。某天回家时,在校门口被一个高三年级的女生拦住教训,没有理由。我胆战心惊不知如何是好时,袁皆非出现了,帮我解了围。那时我才发现,同班女生袁皆非是何等的强悍。从那以后,我就和她腻到一块去了。她家里开了个娱乐城,也许因为这个家庭环境,导致她从小就对读书毫无兴趣。她来学校纯属消磨时间虚度光阴的,整日把读书苦读书累挂在嘴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袁皆非在一起呆久了,我也走向了她那个轨道了,整日和她疯疯癫癫,日子过得近乎疯狂。
曾经有一次谈到“理想”这个话题,我说我想以后做个女强人,藐视所以男人——这是我所有理想中最有出息的一个。韦怡说她要当个服装设计师,让地球人都穿上她设计的衣服。乔冉最没出息,说平平淡淡就行。袁皆非的理想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了,一说出来就令我们所有人咋舌。“我要开个妓院。”我们问为什么,她的理由很简单,“我就喜欢身边美女如云手里还数着钞票的感觉。”
袁皆非就是这样另类大胆豪放超前,就好像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也是我、韦怡、乔冉和辛茹意愿意和她玩在一块的主要原因。
思绪回来后就看见韦怡把衣服扔到地上,然后往沙发上一坐,说:“应该拿这些衣服去刺激一下辛茹意。”
“非人哉!”我骂道。乔冉的身材很赞,买的衣服也基本上都是纤细版的,体重一百二个头却只有一六零的辛茹意每次看见她或是看见她挂在阳台上的衣服,都会要死要活的。
“这样才能坚定她减肥的决心!”韦怡说,“她每次来我店里买衣服,没有她能穿得的号的时候,她就会拿我出气,说我们搞体形歧视。你说这能怪我么,谁叫她一年之内体重爆长。”
袁皆非嗤笑,“就她那身材,还有勇气去你家的店?”幸好辛茹意不在,否则她听到这话一定会把袁皆非祖宗八代给咒骂一遍的。
袁皆非很没口德,经常说些让我们听了恨不得杀了她的话,可她为此感到自豪,说人生最大的成就就是被人恨,于是恨一个人要比爱一个人难得多。这是她的经典理论,我正在努力学习。
“明天晚上去KTV玩吧。”袁皆非说。
乔冉摇头叹息,仿佛对此已经习惯,“这星期又轮到哪个男生倒霉了呀?”袁皆非的老爹是KTV的老板为人花心,身边围绕着形形色色的女人,可他对袁皆非的妈妈却始终很好。袁皆非遗传到了她父亲这一说不上是优点还是缺点的特点,也很花心,只要见到男生就会首先想一个问题,“他配做我男朋友吗”,尽管这样,可她还是有一个最喜欢的男生,叫恒远,在读高三。我们万分疑惑她为什么要找个比自己高一届的人做男朋友,她的理由同样很简单,“高二没有新鲜的帅哥”。在她眼中,帅哥竟还有新鲜和非新鲜之分,果然另类。
袁皆非白了乔冉一眼,遇到恒远的问题她总是很严肃,说:“是恒远。”
乔冉吐吐舌头,说:“我错了!”
“你以后再敢骂恒远,我就把你的嘴咬烂!”袁皆非目露凶光地说。
韦怡叹息,“你怎么对朋友也这么毒啊?”
“不毒你们怎么记得我啊?”
我们这个年龄的少年,“坏”才叫正常,埋头苦读悬梁刺骨的人是不会被周遍人所关注的,所以,绝大多数人为了引起别人对自己的关注,纷纷走向另外一条轨道。
肮脏,浑浊,狠毒,冷漠。
轨道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这些东西,我们都艰难地行驶在这条轨道上,袁皆非就是这条轨道上代表人物。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比袁皆非更能把这些特征演绎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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