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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脆弱尊严(2)

吴名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

每次遇到危险时他都会试着让自己放松,这样他的杀气反而更加浓郁。这已成为了条件反射。

施邦教官竟然被吴名以一句畜生回骂,他的脾气也开始暴涨,要不是因为对手还是一名学生,他会忍不住主动出击的。

吴名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了施邦的近前,然后,他消失了。

猎豹突然启动时,猎物只能感受到眼前一晃,然后脖子就已被钢铁巨牙死死地咬住,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情的撕扯,直到猎物完全丧失生命。

吴名在流浪生涯中体悟到的搏杀方式与猎豹如出一辙。从施邦面前消失只一瞬,就出现在了施邦的身后,并附在了他的背上,右臂快速挥出,紧紧箍住了施邦的脖子。

他比施邦矮小许多,趴在施邦背上双脚都已离地,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发力,他的双脚已缠绕在施邦的腿上,左手也没有闲着,而是残忍而快速地出招,并起双指,插向了施邦的双眼。

周围观战的学员们立即惊呼出来。这个却一阶格斗能力都没有的丑人,竟然对野兽教官施邦痛下杀手。更令他们自惭形秽的是,吴名无所畏惧的勇气和干净利落的出手,毫不逊色于久经沙场的战士。

天啊,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这个时候,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丑陋少年的双手过去一定沾满了鲜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吴名身上的杀戮气质,绝不可能在一天两天就能形成。

不过,现在的吴名不会傻到动不动就像从前一样以命搏命,而是通过检测耐心地寻找对方弱点,然后在脑海中快速制订作战方案,最后才出击。

谋定而后动。这是兵法,也是情商,还是智慧。

吴名的检测结果是,施邦的眼睛似乎有些薄弱,这已经超越了吴名所能检测的能力上限,更多的是一种直觉。不过,施邦的转身不够灵活却是吴名可以断定的。

快速侧移,绕到身后,直扑后背,紧箍脖颈,并指如刀,直取双眼。一系列的动作干净利落,甚至称得上行云流水。施邦的实力、傲慢还有侮辱最大化地激发了吴名的能力,他的这次攻击已经突破了自己所能对施邦造成伤害的极限了。

只可惜,施邦并非猎物,吴名也不是真正的猎豹。双指的发力还未完全,一双巨掌就已经挡在了眼部,不过这也看出,施邦的防御能力并非铁板一块,他的眼睛看来真是脆弱的。

挡住了最具威胁的插眼,吴名其他的攻势在悬殊的能力差距面前就显得脆弱不堪了。施邦的肩膀向下一抖,也没见他发力,吴名就离开了邦的肩膀,整个人飞上了半空,跃过了施邦的头顶,朝着远方滑翔出去。

这就是至少七阶的防御,还有不低于七阶的力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施邦转身不灵活的弱点,直接被忽略了。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转身。

一声闷响,吴名在空中滑行了十余米才重重地摔落在地。胸背部发出了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脆响,他的肋骨断掉了两根。不争气的是,体内的脏器也开始捣蛋了,有些在翻腾,有些在震荡,还有的被震得碎裂。二阶钝感在这样的伤势面前近乎于可以忽略不计,一幅内出血的画面瞬间浮现在脑海,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道快速充血,喉咙似被鲜血呛住,他一阵急促地咳嗽,舌头一甜,鲜血应声而出。

C班其他五十二名学员已经全部完成了各自的对战,周围已经围拢了人,看着眼前的景象,都有些难以言说的震惊。

这哪里是什么对练,比起餐厅的群殴混战起码血腥数倍。教官侮辱学员本不算大事,可这个吴名有些较真,出手就要置教官于死命,实在有够残忍。而教官的能力却极为恐怖,还没见他怎么发力,就这么一个照面已经把吴名打得只剩下半条命。

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发凉。

这些新生年纪都不大,家庭条件都还不错,来天蛛学院为了镀金的目的远远超过学本事的意愿,这种场面显然接触不多。就算像特维斯这样的斧头佣兵团的委托培训学员,未来将会回到组织成为一名合格的国际佣兵去经受血与火的考验,但那也是毕业之后的事了。从这个意义上讲,吴名是独一无二的异类。

这全拜三年的艰苦生涯所赐。他是真正的,趟过鲜血走过生死的胜负师。

可惜这次他遇见的是施邦,一个杀人机器,一头真正的野兽。

施邦此时毫无表情,没有一丁点取胜后的得意,只是像个猎人般盯着地上的吴名。

刚才吴名表现出了强大的力量和敏捷性,还发现了他绝无仅有的眼睛弱点和转身不灵活的先天缺点,这些足以让施邦动容。更为惊讶的是,他明明没有能力,可是他的战力发挥后竟然不亚于那些拥有二、三阶战力的能力者。吴名的作战技巧朴实无华直逼要害,出手狠辣毫不留情,简直就是最好的杀手和佣兵人选,这一点,也让施邦暗中赞叹不已。

一丝好奇,还有一丝惜才之心油然而生,只是现在他已是骑虎难下,无法收手了。

施邦在犹豫,是否上去把这个扶起来,表扬两句,然后送医疗中心。可是,他担心少年又是一句肮脏的辱骂,让他下不了台。

很快,施邦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多余。

“咳,咳,咳。”连续三口鲜血从吴名嘴里咳出来,斗大的汗珠和血珠簌簌地坠落于砂土地上,吴名的帽子早已被掀开,脸上一根根青筋变得又粗又涨,似要挣脱皮肤的束缚。观战的同学少年无不心中发悸,看着他的表情也能感觉到他所遭遇的痛苦。

吴名却连哼哼一声的呻吟都没有,他将嘴角咳出的鲜血伸手一抹,顽强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又向施邦走去。

“这小子疯了。”

“这不是疯,这是斗志。”特维斯流露出钦佩之情。

“他还是不是人啊。”

“他是我朋友”陈瘦挂着两根红黑大腊肠,吐词不清地说道,此时,他是骄傲的。

“别打了。”女人天生有些心软,苏枕已经抓紧了衣摆。

“这小子有病。”某位红眼病学员见不得别人出风头。

“这下更好玩了。”枯燥乏味漫无目的的新新非主流人群,这人甚至拿出了掌上全息摄像机。

“真酷。”少女在怀春。

“老天保佑你,兄弟。”陈瘦在替吴名担心。

……

只有吴名自己清楚,刚才那一击的身法移动和出手的力量,足以和一头变异巨狼抗衡。刚才自己的表现很可能具有一阶、甚至二阶的力量和速度。

风驰电掣中,他并不敢确信自己刚才那一击的能量流动痕迹,现在也不容他细细回想,他需要立即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受伤的吴名才是更可怕的吴名。这是一位贫民窟的流民在砍了吴名十三刀之后,被吴名刺穿了胸膛临死前所说,当时的原话是:“受伤的你才是更可怕的你,你是真正的战士。”此刻,吴名正在以实际行动证明这句评论的准确和名副其实。

吴名站起身子,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砂土,这个动作极其细微,他确信施邦没有发现。他渐渐朝着施邦靠近,伤痛让他的动作变得极为缓慢,但却没有破坏他的行走节奏,他依然有条不紊,每过一步,身体的力量都在重新积聚。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意,让人觉得这已不是一场学生与教官的对练,而是一场必有一死的搏杀。

他本就是来杀施邦的。

不过,施邦却从吴名的眼神里读到了另外一重含义:他只是来自杀的。

除了实力上的绝对自信,还有吴名眼里的死意。从最初站在施邦的面前,他就已忘却了生死。

“你很想死?不管你是谁的后台,我可不在乎。”

施邦这话说得一点不假。

虽然学院有自己的规定严禁教官伤害学生致死,但偶有一例发生也不可避免,最多让当事教官撤职降薪受一些处罚,学校再赔付一笔款项而已。

不过,由于许多学员都有着各自的势力和背景,一般而言教官和学校都会顾忌这一点,生怕一个不慎就得罪了自己得罪不起的势力,是以迁址到黎城后,学院还无一例伤害学生致死的例子。

可是这位施邦教官性格刚直激烈,惹怒了他,出现一切后果都不足为奇。

这也是为何很多大势力大家族的子弟在天蛛都配有保镖的缘故。除了防外贼,还得防教官,尤其是格斗教官。而在训练场的远方,就有几名能力者正在远远的观望,或许就是某些大人物子嗣的学生保镖。

“你很想死?不管你是谁的后台,我可不在乎。”施邦看了看远处正在观望的保镖,蔑视之情溢于言表。外面那些至少五阶的能力者虽然实力出众,但要和施邦这个七阶以上的变态相比,的确是过于弱小。

吴名并不知晓施邦的用意,也不知道远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打倒施邦。

确切地说,是杀死施邦。

施邦望向外面保镖的那一眼成为了最好的突袭时机。

就是这一瞬,吴名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了施邦。

施邦冷笑着,看着如扑火飞蛾般的吴名,他全身的防御最强的一点就是正面胸腹部,可是吴名却偏偏选择攻击这一点。他相信,自己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吴名也会手腕骨折,指骨碎裂。

可是,施邦并没有等来吴名的发力一击,而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密集而分散地冲着他的眼睛袭来。吴名在施邦冲至身前时一个夸张的急停,手里的沙土已脱手而出,人却反身向后暴退。

吴名退出了足够的距离,又是一个急停,然后身子一弓,向前倾斜成四十五度,双脚连续在地面上发力猛蹬,又向着施邦冲了过去。

这一切的动作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吴名再度冲锋力量更加狂猛,像炮弹一般射向了施邦。这次他是贴着地面冲过去的,在冲至施邦身前,他的身体忽然做出一个强力后仰,双脚同时踹向施邦的踝骨跟腱前端部位。这里是软组织,也是整个下半身的运动协调中枢,相对其他部位更是一个脆弱的所在。

施邦伸手护脸,同时脚步移动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吴名的双脚狠踹,也没有受到砂土的伤害,但砂土淬不及防且数量众多,还是有一些沾到了他的脸上,让他的样子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周围已有人偷笑。

施邦脸涨得通红,他真的发怒了。不为别的,而是因为堂堂的野兽教官,天蛛佣兵团战功赫赫的少校,竟然被一个连一阶战斗能力都没有的丑小子逼得后退了一步。

吴名并没有停止,在施邦退后的这一瞬间,他已经从地面一弹而起,跳起一米多高,一记重拳冲施邦鼻梁而来。

观战的同学大多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

这一招并不是多么猛烈,也算不上精巧,但这种场面给人的视觉冲击无疑是非常强烈的。想想看,一个身材适中的少年,跳起身子,让自己的拳头能够够得着巨人一般的施邦的面部,如果击中,就算丝毫不能造成伤害,也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这一拳比起先前的那一击更快更有力。而在吴名的体内,竟然同步发生着奇特的变化。就在身体腾空,左拳开始积蓄力量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忍受之光的强烈波动。紧接着,他的体内似有过电一般的颤抖。颤抖没有停歇,让他在空中的姿势显得有些滑稽,但就是这千分之几秒的时间内,他感觉到了体内充盈着巨大的力量,正朝着他的手臂、前臂、手腕和拳头涌去。

一直不动声色很淡定在观战的施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吴名的拳头已经轰向了施邦的面门。

施邦出拳了。

后发先至,在吴名的拳头只差一寸就要落在他的鼻梁上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出现在了面部,硬生生地截断了吴名的拳势。

围观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兀自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所见。

这一拳快得匪夷所思。

所有人连施邦的动作都没看清,只是恍惚觉得,他的身体一侧似有手臂的残影掠过,可眨眼间,施邦的双手仍是安静垂放在身体两侧,仿佛根本没有动静。

这一拳就像风,吹过无痕,只有吴名能体会这一拳的威力。

砰。双拳相碰,响亮的骨骼碰撞声,吴名的手骨立即出现了隐裂。更糟的还在后面,这一拳击出后,体内膨胀欲喷的力量似乎一下就泄光了,在这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自己从来就没有爆发过任何力量。

而就在这时,恼怒的施邦又是一拳当胸袭来。

这一拳很慢,慢得所有人都能看见,可是吴名却避无可避。

“住手!”施国在场外大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施邦的拳头很大,像一个磨盘,拳风扫过,连四周观战的众人都能感觉到脸上的凉意。

一声闷响,吴名已如败革一样飞上天空,直升上了二十米的半空才重重地跌落下来。

绝对致命的一拳。

吴名在空中直挺挺的动作和软脚虾一样的落地反应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死定了。

他就如一滩烂泥,脑袋埋在了土里。

施邦走到他的身前,正欲检查伤势,却看见吴名顽强地举起了一只手,足足五秒钟,这只手才软绵绵地垂了下去,再也无法动弹。

而其他的部位,还是瘫软着,一动不动。他的脸,更是微微陷入了砂土里。

五秒钟的时间,让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吴名举起的手上,竖着一根鲜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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