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苏姨娘几次想开口问我,见我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欲言又止。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但是我实在无暇顾及。
无数的问题在脑海里盘旋。我不可能认错人,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紧抿的嘴角,他优雅的步伐,我知道他是索茗,我就知道他是,没有怀疑。见到索茗心里的小火苗像被泼上油一样噌噌的拔起老高,可是他的失忆又像一瓢冷水似地泼了上去,虽然没被浇灭,却泼的火星四溅,撩到身上一点也不好受。
我一边愁肠百转,一边使劲给自己打气,再怎么说也是见到人了呀,这不就是好的预兆吗,一步一步来吧。这么想着,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巧秀递过来干粮,一口口吃起来。
“吁——”陈伯的声音,好像把马勒住了,“几位大爷这是要干什么啊?”
呦,好像碰上拦道儿的了。我和苏姨娘对视一眼。
“欠了爷的钱不打算还了吗?想跑路,啊?”一个刺剌剌的好像炒菜铲在铁锅上来回刮蹭的声音,最后一个字的音被陡然拔高有点无法驾驭收不回来的趋势,我闭眼:“坏了,铁锅漏了。”
“这位爷,咱这车里是刚敬香回来的几位女眷,您认错人了。”
“是吗?拉开帘让爷瞧瞧。”
“这。。。不太好吧。。。”
“妈的,让老子动手是吧。”听声音近了我们几许。
苏姨娘一挑帘厉声喝道:“放肆!”趁着这个空隙望去,外面围了大约六七个人均是黑衣蒙面劲装打扮,打头的那个头尖体瘦的看来就是刚才的那口漏锅。
“原来车里真的坐着美娇娘啊。来吧,陪爷乐呵乐呵吧,哈哈。。。”漏锅仰天大笑
苏姨娘抖抖从陈伯手里接过的鞭子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啪。”的一声鞭响甩在漏锅跟前,打断了漏锅刺耳的笑声。鞭子甩起的黄土糊了漏锅一脸,他眯着眼使劲呸呸。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贱人。”漏锅抓狂了。
“歌儿,呆在车里。”苏姨娘扔下一句扭身跳下马车。
我对苏姨娘很有信心,倒是巧秀吓得直哆嗦,我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掀起车帘一角向外观战。
苏姨娘翻舞飞腾,手持马鞭游弋生威,那几人手拎大刀,仗着人多前围后堵的好像也沾不着什么便宜,正瞧着,其中两个冲着马车就过来了。我唬了一跳,什么情况?苏姨娘也发现了这儿急着挥鞭要过来,可是围着她的那些人偏偏堵住她朝向我的方向,让她一时也近前不得。
今天上香,为了对佛祖尊敬,苏姨娘没有带剑,马鞭的杀伤力不强,她硬攻不下来急得大喊:“陈伯,快带小姐走。”
那俩人速度超快,陈伯抖起缰绳扯动马车的时候,已然就到跟前。为首的一人用刀撑地飞起一脚将陈伯踢了下去,和另外一人一起跃上来,一人驾车一人挑帘,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等我俩喊出声来,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已然指在面前。马车并没有停下来仍是一路狂奔,指着我们的那位一直一个姿势也没变过,我不合时宜的想:“这么晃他怎么不倒内。”
马车跑得飞快,一路天昏地暗,我和巧秀紧紧抓着对方生怕给颠了出去,跑不多远,一声长嘶,马车突然停住,我俩像炮弹似的弹了出去,门口这位闪身一避一薅就给我带下去,措不及防间和巧秀的手分开了,等站稳急忙一寻才发现她被另外那人揪到马车另一端站着惊魂未定。这一吓一惊,一身白毛起了落,落了起的,我大怒冲着眼前人大吼:“你丫有他妈毛病吧。"
那人向前挪了一步,我唬了一跳以为他要动手,忙向后捣了两步摆了个左手前右手后的准备姿势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大刀一挥,我的小心脏啊,咯噔一声。
姐们还没练过金刚罩铁布衫呢。
现在两个选择,要么硬上,要么闪人。分析下下,我这肉手肉脚的,硬碰硬,真碰不过啊。闪嘛,冲刚才这二位追车的身手,我怕是跑不过他,何况还有个巧秀,百转愁肠,优柔寡断,纠结苦恼,烦躁不安。。。。。
哐当---------大刀入鞘了。
我去,死了这多脑细胞。
那人双手抱胸一句话也不说好整以暇的望着我,周身迸发着刚硬味道冷气十足。我有点晕,情况有点复杂,对视十秒他不动,再来十秒仍然不动,我心里没底,把我们劫到这来不会就为了跟我对眼吧。
不都讲先发制人吗,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趁他一眨眼的功夫,一套劲爆火热动感流畅风云倜傥万佛朝宗天马流星王八拳冲着他招呼过去。
眼前一花,人呢?
"当心小姐,他在你后面。”巧秀出声喊道。
靠,难不成和老和尚是一伙的,尽跟我玩漂移。
我咬牙攥力,头还没有完全转过去拳头已经暴风骤雨一样袭出去,正面打不过咱来个突然袭击总行吧,不信我这拳风还燎不到你。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错误的,对自己的能力是高估的。
他下盘不动,一只手挡开我的拳头错手揪住手腕反转扭住,一下别到我的后背上。
我脚下不稳,整个身子几乎倚到他的身上,窘得我又羞又急,眼光一瞥看见一把大刀架在巧秀脖子上冲着我走来。心里一下慌了神。身后这尊也不说话,我和巧秀年青貌美俩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左瞧右看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莫非就是那传说中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镇定,镇定,防狼术不是还有一瞄准要害断子绝孙招吗,以距离的远近决定是用左膝还是右膝,用左脚还是右脚,咱一定得发挥的淋漓尽致一招毙命。
不是我胡思乱想,现实逼得我没法不胡思乱想,不过事实证明,我又想错了。
巧秀到我身边儿来悲凄凄地唤了一声小姐就哭得不成样,看来前半部分我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架着巧秀那人不知从哪扯出一条绳子将我们背靠背捆了个结实,我有心想喊上一句“你们想干什么?”来应一下景,又怕提醒了他们真要干了什么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只好闭紧嘴巴看着他们接下来的路数到底是什么。
这二位也不说话,刚才跟我对峙的那位等到我们象粽子一样被捆好后走到我的面前又跟我来了个凝视三十秒钟。这位大哥你平常都是用眼睛跟人交流的吗?气势不能输,看就看,谁怕谁,我也不甘示弱地对视回去。他的眼睛象一汪冰冻的寒潭,无风无浪,深不见底,透着拒绝融化的寒气直沁入我的心底。为了扛住气势,我瞪圆了招子,可是眼酸啊,为了不眨眼,我拼命地啃住下嘴唇,绷紧了脸上的肉,那叫一个痛苦啊。他眼不酸吗?不想眨眼吗?要想保住气势不用点手段看来是不行了。我长吸一口气,气运丹田,喷薄而出,“呼——”他身子明显一僵,完全没有料到我会来这么一手,眼睛不自主的眨了眨,面罩因着这股气贴在他的脸上倒把他的面部轮廓勾勒出来,看样子是个硬线条。还好没把面罩吹起来,不然看见真面目,还不得被他杀人灭口吗。紧倒两口气后我突然有点后悔了,非要瘦驴拉硬屎,强挣一口气有屁用,把他惹毛了怎么办?这位实在是不按套路出牌,什么揣摸,猜测用在他身上也没用,苍天啊大地啊,冲动是魔鬼啊,冲动是魔鬼!!!
他眨眨眼睛仍然用那种冰天雪地的眼神看着我,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于无形吗,不过,好象一瞬间冰面裂了缝,春回大地暖,这一瞬间一闪而过,难道是我的错觉?
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转头就走,另一人亦步跟上,转眼不见。
见那两人走后,巧秀原本还压抑着的哭泣一下子放开了闸,一句话都说不成样子,哭得我心烦。我大喊一声“别哭了。”她一下住了嘴,愣了愣神呜咽着说:“小姐,咱们,怎么,办,啊?”
我俩人上身捆绑不过下身还算自由,赶快找个东西把绳解开才好。我一歪头说道:“巧秀我说开始,你就迈左脚,我迈右脚咱俩同时朝马车过去,马车接辔头的地方铁皮有些翻,我们过去把绳磨断。”
以前学校运动会活动,我和索茗还参加过两人三脚的游戏。女生们疯狂地想要和索茗一组,离运动会开始还很远,明的暗的就不知争斗多少回,我又看热闹又煽风点火,玩得不亦乐乎,晚上回去叽叽喳喳地还当笑话讲给索茗听。索茗总是宠溺地摸地着我的头说我淘气。比赛当天站在索茗身边的我看到不少美少女的脸都绿了,结果有那么一天我被她们成功地堵在偏僻的小操场。
呵,我不由笑了起来,以一敌五,打的混天黑地,蓬头垢面也不觉,打架嘛,最主要是气势够,心理战打好,就是赢了先机。反正我是这么总结出来的,也是这么实施的,所以当她们看到我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心里也就毛了。虚张声势了几下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撤了。想想我还是很强悍滴么。索茗啊,你身边的位置总是我的,可是如今你身边站得却不是我。
我摇头苦笑,和巧秀像螃蟹一样横向马车。
站在马车旁开始磨,铁皮和绳子的位置一样高,只是刃口向上不好使力,就在我俩全神贯注地磨绳子的时候有马蹄声从远而近传来。我一边加快手里的动作一边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