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苦处
“芹芹，你没有上学？”甘建鹏推门而进，右手提着两袋苹果。
“我请假了。爸爸来啦。”她走过去接过她爸爸手中的苹果。
“那你学习怎么办？”甘建鹏关切地问。
“以后江老师会给我补课的。”
“哦，我差点儿忘了你是在照顾他呢。”他望了一眼女儿又问：
“对啦，江老师的情况怎么样？”
“他现在差不多好了，等过两天就会出院了，我们的颜校长到医院来过，有许多同学也来看过江老师了。”
“嗯，那就好。”
甘建鹏走到金月萍的身旁坐下，关切地问候：
“我的老伴，好些了吗？”说着摸了摸她的脸。
“老不正经，当着女儿的面不害羞。”金月萍难为情的样子。
甘玉芹见爸爸妈妈这么幸福，低头用右手掩嘴一笑，然后镇静了一下，便道：“爸爸，请放心，医生说妈妈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们全家人又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唉！……”甘建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建鹏，怎么啦，是不是很累，有点儿不舒服吗？”金月萍心急十分。
“不是。”
“那为什么叹气？”
“是啊，爸爸，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吗？”甘玉芹正心急地等待她爸爸的答案。
“只是近段时间我们公司亏损了几百万，拿出去的鞋子的质量太差。由于东南亚一带的经济近期产生了危机，即使有客户的订单，单价都有所降低，所以种种原因，我们公司面临着倒闭的危险。如果要挽回损失和回升经济，必须要筹齐近几千万的资金，才能让仅有的订单按时完成，假如没有这笔资金购买原材料，到时不能按时出货，又会降低单价，或赔偿经济损失。”甘建鹏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爸爸，程峰伯伯不是与你是世交吗？他不是有一家搬运公司吗？你可以向他借资呀。”甘玉芹很想分担爸爸的忧愁。
“是啊，你可以找他借资，度过这个难关。”金月萍更为丈夫心焦。
“我多次给他打过电话。”甘建鹏说话间约缓一下，“他以前经常说，叫我在经济上有什么困难，只要开个口，他一定会帮我。你看，正当你有困难的时候打电话找他，公司偏说他不在，有事出港了；打他的手机，根本没法打通。明明前两天我在街上遇见她的秘书，说他天天在公司上班。”
“那是怎么回事呢？”甘玉芹越听越糊涂。
“你还是学生，没有涉入社会，根本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特别是在商潮之中，商场如战场。明摆着他不愿帮我，而他口里说要帮我，其实心里是想我早点儿垮台，这也许就是他的为人本性。”
“爸爸是怎么认清他的呢？”
“那是在一次出货时，他们运输公司派来一辆车装货，他也来我们公司，说是来与我聊聊，看看我们公司的发展情况。”甘建鹏摇摇头，“唉，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在与客户谈话中，有意谈到我们公司鞋子的质量问题，并且指出了许多改进的项目，还暗示我们公司的产品与其它同类公司的产品相比是最差的。”
“听起来好像是为我们的利益着想。”金月萍插话道。
“从表面上看，是为我们公司的利益，其实完全是在打击我们公司的威望。”
“何以认为呢？”甘玉芹不太明白。
“记得当时那客户只是摇了摇头，而后，连续取消了几个订单。你们说这个损失大不大？”
“程伯伯怎么会这样？”甘玉芹一向敬重的程伯伯，瞬间在她心里，却变得好陌生。“爸爸，另外有没有克服的办法呢？”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惜我不能分担爸爸的忧愁。”
“芹芹，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希望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你要勤奋学习，将来公司还靠你来支撑，你的担子也不轻啊！”坐在床上金月萍也不停地向女儿点点头。
“我知道。爸爸，妈妈，我会听你们的话，刻苦学习，多学点过硬本领，将来才会让你们对我不失望。”
“是的，这才是我们女儿的志气，我相信，我们的芹芹一定能成大气。”甘建鹏望着女儿很有信心。
“谢谢爸爸的鼓励。”
“芹芹，趁我还有点儿时间，去看看你们的江老师吧。”建鹏抬手看看表。
“爸爸真好。”甘玉芹顽皮地笑笑，“妈妈，你好好休息吧。”
“走吧。”甘建鹏提好一袋苹果便跟着女儿走出病房。
话说甘玉芹先一步推开“二0五”病房。
“江老师，爸爸来看你来了。”
甘建鹏紧随女儿而后进了门。
“甘伯伯好。”江涛赶紧起身相迎。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恢复得差不多都好了，就近两天内便可以出院。”
“很好，很好！”
“甘伯伯请坐。”
“好，好，别客气。”甘建鹏同江涛一起坐下。
“佩佩，你……”甘玉芹此刻才发现钟佩佩在一旁忙些什么。
“我在给江老师削苹果。”钟佩佩显得很自豪。
“哦，是的。她说她想到处走走，所以过来玩一下，顺便问候我。你看，还买来那么多水果。”江涛不停地向甘玉芹解释。
“佩佩？”甘建鹏将目光转移到钟佩佩身上。
“是的，爸爸，她是我的同班同学，她因……”
“她因感冒而住院，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江涛赶紧打断甘玉芹的话，好怕她说出钟佩佩因失恋而自杀的事。
“原来是这样。佩佩同学，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甘建鹏显得很关心的样子。
“谢谢甘伯伯的关心。”钟佩佩将削好的苹果递过来，“甘伯伯吃苹果。”
“我不吃。”甘建鹏不停地推辞。“你们自己吃吧。”
“不要客气嘛。”江涛满脸笑容。
“还是你们年轻人多吃水果，帮助消化，对身体有好处。”
“爸爸，再让我们吃……”甘玉芹顽皮地翘翘嘴，“再让我们吃，我们都要去减肥了。”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整个病房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笑什么？这么高兴，我也来这里凑热闹。”金月萍推门走进来。
“妈妈……”
“月萍……”
甘玉芹和她爸爸不约而同地过去挽住金月萍的胳膊。
“伯母好！”江涛满脸笑容相迎。
“伯母请坐。”钟佩佩也跟着江涛发话。
“你们都在这里开心，把我凉在一边没人管了。”金月萍故作不高兴。
“对不起，妈妈。”甘玉芹很抱歉。
“我真的那么小气吗？……”金月萍走到江涛身边，“江老师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说着，很轻地抚摸他的头部。
“请伯母放心，都好得快出院了。”
“这我就放心了。”她点点头，“真想早点儿过来与你聊聊，可就是人老头晕，脚又不那么灵活。”见她不停地叹气，“老了，也不管用了。”
“伯母不会的。希望你早日健康。”江涛边说边扶金月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伯母吃苹果。”钟佩佩削好一个苹果递给金月萍。
“这位姑娘是……”这时，金月萍才注意钟佩佩。
“妈妈，她是我的同班同学，叫钟佩佩，身体不适而住院。”
“呀，现在好了吗？佩佩同学。”金月萍关心地拍拍她的肩头，“你自己吃嘛，要多注意身体，不然会误了学习。”
“谢谢伯母关心，我现在好多了，都快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但愿我们都早点儿出院。”她转过身对建鹏说：
“对了，建鹏，过两天你一定要抽空开车子来接我们，你们要提前把出院手续办好。”说着，她看看江涛和钟佩佩，“你们愿意同我一起出院吗？”
“当然愿意。”江涛回答。
钟佩佩看了一眼江老师，向他点头表示愿意。
“江老师一定得到我们家去坐坐。”甘玉芹喜乐无穷。“等过了这个星期，再去学校报到不迟。”
“芹芹这么早就开始请客了，那我只好得先答应了。”
“是啊，不提前请客，我怕到时……”甘玉芹斜视一下钟佩佩，“我怕到时……我会失望的。”
话刚出口，生怕钟佩佩心生不满，只好强装笑脸对她说：
“佩佩同学当然也可以坐爸爸的车。”
“不用了，我妈妈会来接我的。”钟佩佩顿生失望。
“就答应芹芹同学的请求吧！再则，我也答应过你，你出院时同我一道。而现在我有答应芹芹同学的要求，所以你也应该答应我。”江涛环视大家。“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我这样行吗？”钟佩佩看看大家的反应。
“完全可以，怎么会不行呢？”甘建鹏很热情。
金月萍也向她笑笑。
甘玉芹见父母十分赞同，便对钟佩佩说，“就这样决定了。”
“我……好吧！”顿时，钟佩佩流露出一脸的微笑。她心里明白，假如不乐意答应，江老师一定会跟着甘玉芹去。而心里最担心江老师违背诺言，而不同她一道出院，这样就不可能死死跟在江老师的身边了。何不顺水推舟呢。
甘玉芹也同样有她的心事，他知道，假如江老师不一道坐爸爸的车出院，而江老师不知何时答应过钟佩佩要同她一起出院，不然，会让钟佩佩“抢”走江老师。现在虽然有钟佩佩一道的计划，只要有能跟江老师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失快乐。
“时间不早了，公司里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我呢。”甘建鹏一声叹气，整了整衣服。
“爸爸不要忘了接我们的事。”
“不会的。”甘建鹏回转身对金月萍说，“不要忘了吃药。”接着又对江涛和钟佩佩说，“你们多注意休息，过了明天，也就是后天一早我来接你们。”说话间已走出病房。
甘玉芹急忙走到门口，“爸爸走好。”
甘建鹏回头对女儿笑笑。
望着父亲的背影，她心里一阵酸楚，想到自己无法分担爸爸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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