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起家。
这个词用来形容张羽和凯旋再合适不过了。
七年前，张羽高考严重失利，最终只能勉强进入本市的H大，而且是最冷门的专业。
三年前，张羽大学毕业，利用自己四年的积蓄，注册了一个游戏公司，说服H大的几个外系同学，一起开始游戏设计。
从零开始学起程序，恰好张非念的是G大的计算机系，于是他这个哥哥俨然成为亲弟弟的弟子。这也是为什么张羽对于张非，一直都是很敬佩关心的原因。
当然，他这个门外汉要比张非在计算机造诣方面差得多，但是时至今日，一般的游戏代码放到张羽面前，他也是可以看出严重的猫腻的。而且，在经商方面，他比张非要适合的多，所以只要张非把技术部分解决了，其他的一切，张羽可以随便就搞定。
兄弟两人，一个技术一个管理，双剑合璧，一起打下了凯旋这块名声。
……
众人都觉得今天的气氛十分不对劲。
百年一遇的张非也破天荒一脸严肃的进了总裁办公室，张羽则是自从进了公司，就没有一抹笑的脸色，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暴风雨之前的僵气。
张非恼怒起来，“哥，这件事情怎么说？”
张羽眼睛凛冽，语气却不足，“他们跟电信有合作，电信那边跟政治上又有交情，而且我们证据不足，肯定吃亏。”
“那就是，我们上市，产品失败；我们推出，他们还是赢了，而凯旋之前的投资全部打水漂了？”张非一脸的愤愤不平，这个赵氏，真是太可恶了。
张羽没有说话，便是默应了。只是摸出一根长烟，放在手中捏着，却也不抽。
秘书敲门。
“张总，前段时间网上招聘，应聘者投的简历都打印出来了。”
张羽把尚未点燃的烟又扔掉，唤秘书进来。有对张非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张非不平的点着头，门恰好也被打开。
秘书进来，张非出去。
抱着一沓简历的秘书手一滑，又赶紧收住，却还是有一份跌落地上，飘到张非脚边。
张非瞟了一下，准备蹲下去捡，秘书手快一步，忙道着歉把纸张捡了起来，重新放好。
飘落在张非脚边的简历，是反过来的，看起来只是一张空白的A4纸。
其实，纸的正面，简历的右上方，就是他整日魂牵梦绕的蔡竹。
那张照片上，蔡竹的笑容很诚挚，头发也已经剪短，是在家教事件以后，一个人去剪得。
若是张非看到了，肯定能认得出照片里的人，究竟是谁。
……
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他的手只是慢了一步，就被别人捷足先登。
如果换成爱情，若是反应也慢了一拍，是不是也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
张羽的脸色在看到面试人的脸时，终于缓和了起来。
蔡竹在接到凯旋的面试邀请函的时候，就很吃惊了，这下看到面前这个名牌为董事长，前几天救过自己小命，现在又是自己面试官的人，惊吓程度不亚于见到尼斯湖水怪，连掩饰好的微笑也给吓没了。只是一只大眼瞪着，一只小眼又眯着想再看清楚一点。
张羽倒是好兴致，也不生气了，等蔡竹把他观察了个遍发觉太露骨而脸红时，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始面试。
“蔡小姐，本科是G大的。”张羽有些疑惑的问。
蔡竹恩了一声，表示回应。她不喜欢别人总是提到这个问题，每次都是问为了本科是G大，研究生却要跑到H大。每次自己都是敷衍过去。但是今天这个张羽，上次自己也见识过，怕是不好混过关。蔡竹心里在想着怎么才能过关。
张羽竟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淡淡冒出一句，“H大花园里的那棵樱花还在吗？”
恩？蔡竹楞了一下，一时之间完全失去伪装，女孩子的害羞一露无疑，等她自己反应过来时，小手已经爬上头顶，挠着刚刚做好的发型。顿时一脸戒备的迅速收回来。
张羽心里乐开，视线移开，假装没有看到。
腐女蔡竹一脸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安置手脚。
“蔡小姐既然是来应聘凯旋的，那么对凯旋也应该有所了解吧。不妨说来听听。”张羽合起翻开了的简历，看着她。
既然投了这份简历，蔡竹也是做足了功夫的。便把前几日自己所查的资料，以及自己得出的相关分析如实说了出来。
“其实现在是信息时代，知识就是力量和创新的源泉。只要保持良好的企业技术创新，我认为乾坤和赵氏是无法和凯旋相比的。”说到这里，蔡竹话锋一转，“但是，现在的暗地动作很容易就搞垮一个企业。恕我直言，自古从商不如政，乾坤还残留着很多政治势力，所以不能惹到。而赵氏，虽然也是私人的产业，但是跟它合作的电信却是很有分量的。所以凯旋在这个方面要落后与他们。反过来，要想打开市场，只有在技术上攻关，凯旋才有说话的机会。”
蔡竹话说的多了，嘴巴有点干涩，却不敢喝水，毕竟这是在面试。
仿佛能够看懂他心意似地，张羽竟端了杯水过来递给她，一脸赞同的说，“蔡小姐果然做了充足的准备。很好。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凯旋的游戏设计有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不用怕什么，直接说出来就是？”
蔡竹犹豫了一下，把自己零零碎碎想到的，也都慢慢讲了出来，
“凯旋的游戏，似乎都是针对男性玩家的，内容基本都是玄幻类的小说改编。而据我所知，现在有不少女生也在玩网游，但大都只是触碰小型的网页游戏，主要是因为大型游戏对于女生来说太过幻想了，而且很多操作十分复杂，女生一般对于网游没有那么大的耐心。或许可以设计一些针对女性玩家的，以爱情故事为主题的游戏。……另外，凯旋游戏的界面太过于宏大了，我觉得可以把色彩改的多元化一点，总是灰尘的暗色容易让人心情也不适。……”
她讲的越多，张羽的目光越是专注，眼神越是发亮。
本以为她只是冷漠的性格而已，没想到对于这方面，蔡竹竟然讲的头头是道。
还有，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隐约透露出的坚韧，很是好听。
“我没有什么问题了。蔡小姐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张羽收起入神的脸色恢复正常。
蔡竹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英雄还为五斗米折腰呢，“不知道……这个月钱……额工资，是怎么算的。”糟糕一时情急，竟然把风波庄那招用到这里来了。
张羽好笑的望着她，“按工作量和工作成果计算。通常情况，如果游戏受欢迎的话，公司会给每个员工利润的提成，全职千分之二，兼职千分之一。”
蔡竹是个聪明人，大概估摸一下数字以后，便知道这是个大数目，也就放心了。
“那……我没什么疑问了。”自己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挣钱来着。
张羽点头，把合同递给她签字，另外嘱咐道，“如果有时间，就直接按你脑袋里想的去做，你的针对女性玩家的建议，很有参考价值。若是有问题，随时找我。”
蔡竹听话的点着头。这个老板不错，对她这个兼职的员工也这么好。
感恩图报，只要有人给了她恩惠，蔡竹一定会报答的。这款游戏，她一定会尽力去做，况且，自己已经决定设计一款游戏给自己做生日礼物，来代替大神曾经允诺的。
她会加油的！
……
凯旋的正下方，同一栋大厦的11楼，便是卢敖的畅宇，蔡竹顺道去看了看吕萼，寒暄了一会儿。沈娇因为要安胎的缘故，正在卢家老宅被公公婆婆严密监视着。
出了大厦的门，蔡竹就乐的跳起脚来。终于找着一份安稳的工作了，这样子只要自己表现的好一些，说不定连将来毕业以后的工作都解决了，而且工资算起来真的不低。
不禁拿出手机长按了2号键，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已经被人接起了。
“喂——”是阿姨的声音。
蔡竹想立刻挂掉，但是又忍不住再听听家里的声音，只是默不作声。
“小竹，是你吗？”阿姨的声音有些激动。
蔡竹忍不住哽咽，“阿姨，是我……”
“怎么了，是不是受别人气了，小竹？”阿姨那端焦急的问着。其实阿姨是个好人，蔡妈妈不在以后，她便一个人照顾着蔡爸爸和蔡竹，还要忍受着不知情人的冷眼热讽。
“阿姨，我没事。就是有点想家了。”蔡竹忙止住哭泣。
阿姨有些欣慰，“唉，你怎么半年也没个消息。你爸爸早就不怪你了。现在每天拿着几张明信片在书房发呆着。也不知道你号码，联系不上你啊。”
“阿姨……这就是我的号码。阿姨……对不起。”蔡竹知道，自己实在是太自私太任性了，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爸爸和阿姨的感受。
“傻孩子，有什么对不起的呢？！你爸出去给你打钱去了。有什么缺的东西不要不舍得买，我们老两口也用不着什么钱了。你这个年纪就要好好打扮一下才好看。”
“恩……知道了阿姨。”
……
其实“妈妈”到了嘴边，蔡竹还是说不出口。
她不想把留给妈妈仅剩的称呼也给别人，虽然那个人，是她也喜欢的阿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