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是谁?怎么回事?”
谛听耳朵竖了起来,问道。
“大白名叫白离,本是一条鼍龙,却因在河中作乱,搅的四方不得安宁,被我囚在了马身之中,如今在我道观中修行。”
师子玄简单将白离与白漱之约,与谛听说了一遍。
“哦?还有这么回事?走走走,去看看热闹去。”谛听一听,两眼一亮,说道。
谛听要去看热闹,师子玄自然要跟着去。
今日白漱庙宇十分热闹。不大的小庙,聚满了香客。
这些香客来拜神,敬香之后,都没有离开。因为今天很有意思,有一头马儿挡在庙门前,拦着人不让走,你上去推,也推他不动,你对他叫骂,他也不搭理你,就是挡在门口。
这些香客起初还觉得很有意思,因为没见过这么有脾气的马儿。但过了好一会,大家都被他拦着走不了,就有人恼了,但看白离身强体壮,也不敢跟它撕扯,就去找了庙祝。
柳幼娘被香客们缠着,要她想办法,把马儿赶走。柳幼娘一时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前。
“白护法,你这是做什么呀?你挡在门前,香客们无法进出啊。”
柳幼娘也去过玄都观,知道这白离不是普通的马,好声好气的跟他商量。
白离眯着眼看了她一眼,打了个鼻息,神识传念道:“小姑娘,这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插手。是白娘娘答应我的事,之前说的好好的,她却食言。我今天堵门,就是让她出来给我赔礼。若不赔礼,我今儿就不走了!”
柳幼娘苦笑连连,说道:“娘娘得了邀请,上天赴宴去了,至今未归。白护法,要不等娘娘回来,你再与娘娘说来?”
“不理,不理!她不回来,我就在这里堵着。她一天不回来,我就在这里堵一天。她一年不会来,我就在这里堵一年!”
白离哼声说道,然后就不理柳幼娘,随她如何说,就是不理睬。
众香客见庙祝与这马儿说,都没有用,不由都有些发愁。有人提议大家一起上去,把这马儿赶走。但有几个自负力气不小的人,刚上了前,就见白离打了个喷嚏,这些人不由自主的就被吹翻了一个跟头。
“今天谁来也没有用!让白娘娘出来!”白离用神念大呼小叫道。
“白离。这玄都观早有立规,不得在人前显神通。你刚才违了规,又在我庙中作怪,该当何罪?”
忽然一个女声传来,柳幼娘脸上立刻一喜,在心中喊道:“娘娘,你终于回来了!”
神像上,一团灵光落在其中,在白离和柳幼娘的眼中,白漱显了真身。
白离听了白漱责问,也不害怕,叫道:“娘娘,做人应该守信,做神更应守约。之前我们约好的,一个月内,给我肉吃,你是不是忘记了?”
白漱笑道:“我道何事,原来是这件事啊。我去天上赴宴,去归不过三日,没想到人间已经过了这么久。此事算我不对在先,我给你道歉赔礼了。”
白离啧啧两声,说道:“道歉就有用吗?可别说这没用的,赶快给我把事办了!”
柳幼娘听的有些愤怒,不由说道:“白护法,你怎么用这种口气跟娘娘说话?你是求娘娘解难,娘娘帮你,那是应你所求,但并不欠你什么,你不要把别人对你的帮助,当做是理所应当!”
白离被柳幼娘说的一愣,接着有些羞恼道:“臭丫头,你知道什么?凭你也要教训我吗?”
白离脾气凶猛,柳幼娘也是外柔内刚。这一龙一人,就在神念之中吵了起来,而其他人看来,这一人一马,就是大眼瞪小眼,脸红脖子粗。
白漱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感到神庙有贵客来了。
白漱现出法身,出了神庙,不过一会,就见师子玄,白朵朵,还有一头白色巨犬走了进来。
“谛听尊者,有礼了。”
白漱上前,对谛听见礼。
“有礼,有礼。小姑娘,你认得我?”谛听见这女神第一眼就认出自己,不由有些好奇。
白漱微笑道:“尊者之名,早在人间时就有所耳闻。这次上天赴宴,也听说了许多仙家轶闻,自然也听说过尊者的名号。”
谛听干笑两声,说道:“哦?天上神仙,还会提到我吗?估计也不会说什么好话。是不是?”
白漱闻言,不由掩嘴偷笑。
师子玄想了想,也想出其中缘由。
为什么谛听说那些神仙说起自己的时候,不会说什么好话?
坏就坏在谛听这一对耳朵啊。因为只要他有心想听,这天地法三界,还真没有什么事能逃过他的耳朵。最初的时候,谛听什么也不懂。听到一些仙家私事,感觉好玩,他就记在了心中。有好几次,他随菩萨化身入世,碰到了几个专门写一些志怪传奇小说的文客,向他打听仙家之事。
谛听也不知道仙家忌讳,但见有人问起,自己也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口若悬河,用人间能听懂的话,几乎把天上大部分仙家佛菩萨,都说来个遍。
其实说就说了,本来也没什么,如果那些人当做笑话听了,也就不会惹出麻烦来。
但坏就坏在,这人间文客,有操守的很少。听了这么多“素材”,灵光一闪,就开始借题发挥,用各种听来的段子,编排起了这漫天仙佛。
以人心说仙佛心,自然难免臆造,本来好好的仙家轶事,到头来,被编排的不成样子。
之前说过,此时世间,仙佛有许多都是在人间行走的,不论是化身还是本尊,在人间听到有人编排自己,其中好坏不说,听起来总是不那么舒服。
而仙佛自然不会怪罪那些执笔的文客,但对谛听都会有些意见。毕竟没人喜欢自己的一些私密事,都被人抖落出来,四处乱说。
也正是因为如此,谛听虽在天上名声响亮,众仙家虽然多数时候,有寻物寻人之时,都会来请他帮忙。但心中对他也多是敬而远之。生怕自己问了一件事,自己八辈子的秘密,都被他给套了去。
所以菩萨不让谛听出幽冥宫,一直让他留在家中,也有这个原因。
说起来,谛听如今修行,一直未得正果,也是因为这天生的神通所累。菩萨对它说过,什么时候他能做到听闻随意,不留与心之时,他便算修行到了。
师子玄见谛听有些尴尬,连忙岔开话题,说道:“默娘,小白的事,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白漱点头道:“这次上天一次,广结神人,总算有些收获。我遇见一位神人,名为膳食神,他手中有一件法器,叫做色香五味锅。放入土石,可吐出五味土,有此物在,可做出天下一切美味。”
师子玄一听,哎呦,还真有意思。天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位神人,竟然是司职做饭调味的。
白漱微笑道:“其实素肉本无分别,味道不同,全在舌尖味蕾。白离他想要吃肉,对他修行无异,但禁他吃肉,他心生反感,又不能勉强。只能用这种方法暂时满足他。我想让我庙中敬香的香客,请他们每月供奉一些白米,我撒此香料上去。让他全做肉吃。等日后他修行到了,自然就不会执着肉食。”
谛听尊者一听,连连点头道:“好主意,好主意。小女娃的这个主意不错。我记得当年佛祖也这么做过。”
师子玄惊讶道:“佛祖也曾经杀生吃肉吗?”
谛听尊者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说的不是佛祖。是大鹏啊!这大鹏,天生灵种,体大无比,神通非常。能吃能打。而且专喜欢吃龙肉。一年一食,食一次,就要吃掉上百条龙。”
师子玄和白漱目瞪口呆,惊道:“大鹏吃龙?一年吃一百多条龙,这天上有多少龙够他吃?”
谛听也点头道:“是啊。所以那龙王就上灵山哭诉,让佛祖想办法解了他龙族大难,收了这大鹏。不然他的龙子龙孙遭殃,迟早让它把龙吃的绝种。佛祖听了,也犯了愁。就去找那大鹏商量,让他以后不要吃龙。
但那大鹏不依,说我若不吃龙,其他的东西都吃不进去,就要饿死。我若饿死,这笔账就要算在你头上。你是不是要死我一人,救千万条龙?若是,你也是假慈悲,还做什么佛,成什么祖?”
这大鹏说的没错,死一人,救千万人。用人的角度来说,没什么好说的,此人当死,千万人当救。但佛祖眼中,众生无别,自然不能放着大鹏饿死,但那龙子龙孙也要救啊。
那该怎么办?
佛祖想了想,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让大鹏来灵山修行,作一护法。而相应的,请天街中每一家每一户,都舍一粒米,作为供养,给这大鹏吃来。
大鹏不是喜欢吃龙肉吗?这好办,佛祖也请来了一位菩萨,恰好也能调出世间百味,就在家家户户的米中,撒上了香料。
如此,那大鹏再也不用担心被饿死,龙子龙孙也得了救。
谛听说来,白漱和师子玄也不由笑了。还真巧了,白漱竟然跟佛祖想到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