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靶被摆了上来,离席位约摸百步之远,虽是夜晚,但灯火通明中,箭靶依然看的很是真切。
莫问要了一把铁胎弓,这种弓箭异常沉重,平常人拉都拉不动。
只见莫问搭弓上箭,弓被拉成满月的形状,那双臂稳稳的举着,眸子静静地瞄着。
似乎感得时机到了,莫问松开拉着弓弦的手,羽箭带着呼呼风声,笔直的穿过去,狠狠地定在了箭靶上。
“正中靶心。”
众人听了太监的上报,一下子乐开了花。
莫问放下铁胎弓,走到寂离面前抱拳“当年败在王爷手上,莫问便一直告诉自己,有生之年定要与王爷再切磋一次……”
“哦?”寂离淡淡应了一声,好似在回忆什么事情,片刻后看向莫问,一脸茫然“本王曾经与你有过交手吗?”
寂离的话让莫问哑然,当年败在寂离手中,他便将寂离当做自己有生之年的目标,可谁知今日再见寂离之时,他竟已记不清是否与自己交过手。
其实寂离当然记得,不过对于习武之人而言,战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心中有了羁绊,那羁绊便会成为习武之人这一生都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见莫问一脸正直,并不想这么个大好少年毁在自己心中那道坎里。
只见寂离挑挑捡捡半晌,最终依旧拿起了莫问用过的那把铁胎弓。
搭弓,上箭,瞄准,射出,所有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见太监一脸茫然的走过来,其他人急急问“如何?”
“启禀皇上…东周寂王爷依然是正中靶心…”太监看看皇上,接着道“而且…寂王爷的羽箭硬生生将莫问将军的羽箭批开成了两半…”
莫问听罢,苦笑一声“王爷神武……莫问…莫问佩服。”
寂离却道“你我皆中靶心,何来佩服之说?本王只想说若将军一直执着于击败本王,那初心呢?习武之初,心境明澈,故精进飞快。莫问将军就没想自己会败过原因?”
一场接风宴被两场比试搞得不欢而散对别人而言或许这只是一场宴会,但对莫问而言,他的心境豁然开朗。
“寂离,”玄羽珩见寂离欲走,便叫住“与朕饮上一杯如何?”
寂离停住脚步回身道“不知皇上是以北辰皇帝的身份请本王,还是以玄羽珩的身份?”
玄羽珩一阵胸闷,曾经廉倾城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如今又是寂离,这俩人,就这么心有灵犀?
“什么身份?玄羽珩便是朕,北辰皇帝,而北辰皇帝亦是玄羽珩,有什么区别?”
“若以北辰皇帝的身份,那本王自当客客气气,若要是以玄羽珩的身份……”寂离话说一半便停住。
玄羽珩笑了一声,立刻命人将将酒菜重新摆上。
撤去所有侍卫奴才,玄羽珩才放下了那一直端着的架子,略带疲惫的抚着额,有些沮丧的往寂离杯中添了些酒“你说你不好好在东周待着,跑到我北辰来做什么。”
寂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皱眉“北辰的酒太烈,我家夫人喝不习惯。”
“你家夫人是谁?”玄羽珩冷笑一声,话中似嘲带讽“哦,是那个叫佩玖的姑娘吗?我可从未见过,若王爷此次来北辰是为了找她,怕是要空跑一趟了。”
“你知道本王说的是谁。”
“我怎么知道?”玄羽珩看都不去看寂离只是自顾自的喝酒“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寂离笑了一声“这是在告诉本王,你要死扛到底吗?”
“死扛到底?”玄羽珩终于抬眼看着寂离“你我到底谁在死扛?她留在东周,指不定哪天被你的那些个红颜或者仇家给祸害了,还不如将她留在我北辰,我是这里高高在上的皇帝,谁敢放肆?”
“摄政王玄白起拥兵自重,坐镇东南,帝师沐臣对外称辞官还乡,实则坐拥西北,还有一个便是镇江王史庖辉,若本王没说错,北辰大部分兵力尽在他手,即使如今你手下风头正盛的大将军莫问也不能与其相比,”寂离顿了顿,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你告诉本王,谁敢放肆?”
玄羽珩简直是恼怒至极啊,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自己光明正大进了北辰,连带着将千机阁也明目张胆的混了进来,现在又用新的得的情报来堵自己的嘴!
“没错”玄羽珩的手不自觉握上腰间的青金玉“不过朕会将他们一一肃清!”
寂离站了起来,行礼“那本王就先恭喜皇上如愿。本王还有事,恕不奉陪。”
话音还未落定,寂离便转身欲走,无言从黑暗中跳了出来,两把风死黑镰横提挡住了寂离的去路“休对吾皇不敬。”
“莫要放肆!”追风挡在了寂离面前,那架势,大有若无言敢动弹一步,他立即将其斩杀的样子。
寂离却挥了挥手示意追风退下,转身对玄羽珩道“玄羽珩,如今的北辰看似铁桶,实际不堪一击,与本王合作,还是与东周为敌,你好好想想,本王在驿站等你回信。提醒你一句,与东周为敌,你不是对手。”
廉倾城正在月色下煮着茶,听雨坐一旁趴在石桌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仔细又仔细的看着廉倾城。
“看了半个时辰了,还没看够?”廉倾城笑着往煮好的水中放了几片花瓣。
听雨跟着笑“没有,看不够啊~”
霎时间,宫殿中一阵欢声笑语。
玄羽珩原本只是来廉倾城的宫中来寻找慰藉的,结果听到里面一片欢笑声,心下一阵舒爽,但走进时看到听雨,刚刚一扫愁容的脸再次黑了下来。
“见到他了?”廉倾城信手捏了几粒茶叶放进盏中,随后将茶盏放在空位上。
玄羽珩识趣的坐下,也没问听雨何时来的,只低眼将茶盏掀开又合上,一下一下,就如同一个人跳动的心脏“嗯。”
廉倾城抬眼看着玄羽珩“看你的脸色也猜得出你在他那里没讨到什么好处。”
听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经廉倾城一瞪,赶紧收了笑意。
茶盏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玄羽珩看着盏身上的花纹徐徐道“是啊。”又叹了一声,他才接着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