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离与玄羽珩倒是听出了廉倾城的话外音。
太子现在就如一条发了疯的野狗,逮着谁便咬谁,寂离顺着廉倾城给的线索,早已查出那琴婉婉其实是百里清在太子跟前放的暗子。
他将情报故意泄露给了太子,而太子却始终不肯相信,认为是廉倾城是导致琴婉婉命陨的帮凶。
这次夏末狩猎,太子亲自布置狩猎场地,寂离也隐隐觉察出太子想对廉倾城动手的意思。
“无妨,有你家寂王爷在,放眼整个京城,谁还能动你一根头发?”玄羽珩语气古怪,似嘲带讽。
东周国历,七月初九,夏末,宜狩猎。
这一天皇帝御笔一批,那些被他看上眼的妃子便有了陪王伴驾的机会。
皇家的狩猎场地着实是大,大到将几千人放进猎场内也只是堪堪填了猎场的一角。
浩浩荡荡的车队排了数里之长,华贵的车队与侍从走了整整一天多,才堪堪到了猎场的周边。
廉倾城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看了看周围的景色,突然感慨了一句“如此美景,若能一直有今天的心境看该多好。”
该死的人已死,该毁的人已毁,但廉倾城却发现自己似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过了今夜,又得全身心戒备了……
听雨将腰间黑光匕首藏好,禁闭着唇不言语。
“怎么了?”廉倾城觉得有些奇怪。”
“小姐,”听雨叹了一口气“以后若有想杀之人,告诉听雨便是。”她总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她怕廉倾城又像前几日。
在她的心里,廉倾城不应该去做那种事……会脏了她的手。
白屏经过顾寒寻的日日训练,也有了一些自保的手段,此时正将顾寒寻提醒她带的药粉仔细检查着。
见廉倾城看着她,听雨眸子黯了黯“小姐可知这狩猎场中的腌臜事?”
廉倾城点了点头“听过一些,但具体的……还不是很了解。”
又是一声叹息,听雨道“当初皇帝刚继位,朝纲不稳,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让自己亲自挑选的血影卫在这狩猎场内相互拼杀,谁能活到最后,谁便是有了活下去的资格,而那活下去的人,专司暗杀,曾有一位血影卫一夜屠了一家三百几口人。可见血影卫的不一般。”
停了一会,她继续说道“我的父亲母亲便是走进了这林子,但再也没出来,是主子收留了我……小姐,你看那暗红的泥土……这狩猎场是个修罗场,还请小姐……小心为妙。”
听雨并不聪明,但作为杀手的直觉告诉她此次入了这狩猎场中,主子,小姐,便成了这场中的猎物,不知有多少人想去杀他们,也不知有多少人希望他们去死……
外面传来一阵敲击马车窗框的声音,听雨神色一紧,手瞬间我上匕首手柄,廉倾城将她的手摁住,递了个眼色,听雨这才掀开一点车窗帘子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玄殿下。”
玄羽珩恬着张俊脸呵呵直笑“口渴了,想进去讨杯茶喝。”
廉倾城看玄羽珩骑在马上弯着腰说话挺累,便笑道“殿下请进。”
玄羽珩翻身下马,动作流利的钻进廉倾城的马车中“哎呀,马背上果然不好受,还是马车里舒服。”
廉倾城吩咐白屏将茶具摆上桌子,泡了壶茶为玄羽珩倒了一杯,顺手推到他面前“瞧殿下这身手熟练的样子,想必是个钻女孩子马车的好手呢。”
“能不能好好说话,”玄羽珩将玉骨扇放下,整了整衣袍“我今日钻进你的马车可是来保护你的,不信你让那丫头往马年右后方瞧瞧。”
听雨闻言便欲掀起车帘子,惊的玄羽珩一把将听雨拽了回来“你是不是傻?知不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真不懂你家王爷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暗卫。”
听雨哑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出了千机阁后,除了身手依旧,在其他方面已退步许多。
廉倾城却一点面子也不给玄羽珩留“是寂王爷让你过来的吧。”
东周可不像北辰般民风开化,若没有寂离的首肯与掩护,玄羽珩凭的什么如此轻易便钻进她的马车?
玄羽珩一脸惊讶,张了张嘴巴又闭上,再张开“你怎么知道的,你偷听?”
玄羽珩的这个样子一点也对不住他的那张脸,廉倾城简直有些无语“殿下你是来耍宝的吗?”
看出廉倾城脸上的一丝不耐烦,玄羽珩没脸没皮的将身子往廉倾城身边凑了凑“你可知这次有多少人想杀你们?”
玄羽珩口中的你们。自然是她与寂离,只是廉倾城并未答话,一双灿若星子的眸子一朔不朔的望着他。
玄羽珩被盯的不好意思,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三方势力,知道吗?!三方。纵使你家王爷有三头六臂,估计也只能自保吧?”
廉倾城仔细算了算,太子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而再者……估计廉府的苏姨娘也会觉得这次狩猎是个好机会,还有一方……那会是谁?
估摸着廉倾城猜的差不多了,玄羽珩伸出根手指一点廉倾城的额头道“至高之人,懂吗?!这次问题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棘手。”
皇帝?!廉倾城心中一惊“消息可靠?”
“你说呢?”玄羽珩那原本就自带撩人的桃花眸子挑着看了看廉倾城“你家王爷对你动了心思,但你可曾知道他寂离原本就是皇帝磨出的一把好刀?你说这把刀若是心中有了羁绊,为了一个女人而畏首畏尾,不肯出鞘,皇帝会毁了自己辛辛苦苦磨的利刃吗?”
他说着停了一下,原本还清澈见底的眸子骤然间杀气腾腾,玄羽珩沉着嗓子道“他不会,他会让那个女人消失,以保证这把刀不会卷了刀刃。反正这事已经算不上头一次了,你说对吗,听雨?”
听雨眼神飘忽,她最不会骗人,如何让她去骗像廉倾城那种有了玲珑心的人?
“对,不过我家王爷那时无权无势……如今形势一片大好,定会护着小姐周全。”
玄羽珩拿起玉骨扇,啪的一声打开,又将桌上的茶囫囵倒入口中“若你家王爷有你这信心,也不会来求我了,”转头又看向廉倾城“我可是将自己在东周藏着的暗子尽数激活了……廉倾城,你可是欠我一个大大的恩情呢。”
廉倾城听了玄羽珩的话后冷笑一声“若没有好处,像殿下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会如此费心费力?”
定是寂离许了他什么好处。
玄羽珩原本钻出马车的身子一顿,唇间带了一抹苦笑,嘴巴张了又合,最终跳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