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倾城很久之后才从黄陵中走了出来,她与顾寒寻,与茶公水婆做了约定,约定在她没有回来之前,他们一定,一定不许死。
随后她长途跋涉,走破了不知多少双鞋,挑破了不知多少颗水泡,最后在好心车队的带领下,进了北辰。
北辰的皇帝玄羽珩听到了,当即出城迎接,却原来是记起了廉倾城,不过,似乎他再没有提到过一个叫阿蝶的姑娘。
玄羽珩想为她重新建造一座行宫,却见她兜兜转转,到了曾经住过的地方。
“就这儿吧,清净。”
从此以后,北辰便流传出了这样一个传说,说北辰的皇帝,曾是新帝的时候便被狐妖所迷惑,时隔几年,竟然又将狐妖接了回来。
廉倾城却不在意这些,她尊着顾念笙的意思,来了北辰,来了皇宫,住了下来,她除了偶尔出来坐在秋千上发会儿呆,便很少出门了。
有一天,廉倾城打开房门,准备出去透透气的时候,发现昨夜下了一场冬雪,她看着那白皑皑的一片,突然泪目,眼睛红的像一只兔子,去年下雪的时候,似乎还有好多人,围在一起吃着火锅子,喝着青梅酒,谈笑风生。
今年下雪的时候,大家又在哪里?
玄羽珩像是在院子外等了很久,也望着这白雪久久回不过神,曾几何时,也是冬雪初下的时候,他摇着廉倾城的肩膀,问着哪里不如他?
可是廉倾城,今年你站在这白雪里,是不是还在等他?
而他这次是不是依旧不会让你失望,带着千里红妆,万里江山,来这里接你?
“他到卞阳了,卞阳出了点事情,廉倾城,你觉得他能赢吗?”玄羽珩还是有些不死心,轻声问道。
“能的,”廉倾城想也不想的便回答,走到玄羽珩身边,声音轻的像这片片白雪,“能赢的,我信他。”
毕竟,毕竟他们这些人啊…没有一个输得起。
“我这边没有什么事情,东西也够用,屋子里生着火,也很暖和,你不要总是往我这儿跑,你现在是北辰的皇帝,得多养着。”
“我,挺好的。”
廉倾城转身看玄羽珩清隽的侧脸,其实她一直没能仔细认真的看过他,大抵如顾寒寻所说,有了寂离,她便再也不能将任何人放心眼中了,“我们不要作对了,好不好?”
“你是让朕放弃北辰,放弃抵抗,束手就擒,任由东周的铁骑踏碎我北辰山河,让朕,将北辰,拱手相让?”
“对不起。”
“你不必对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廉倾城,朕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北辰的大军已然靠近卞阳,朕也将寂王爷回了东周,现在正藏身卞阳的事情通知了东周新帝,对此,你怎么看?”
“新帝不会容忍寂离,他回东周,九死一生。”
“朕将为北辰一博,成败,各安天命。”
自那日后,廉倾城便很久没有见过玄羽珩了,任由白雪一天比一天积的厚,整整一个冬天,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个冬天的雪大的惊人,下的似要疯了一样,但人们说这是个好兆头,毕竟瑞雪兆丰年。
北辰虽说财大气粗,举国皆商,但也经不住赋税繁多,可是这样一番折腾,玄羽珩的手中便有四十万大军,水军十万,而且还在无节制的扩充,操练中。
玄羽珩知道寂离回了东周,必是要将东周的掌控权夺到手中,然后挥军北下,收服北辰,完成天下一统,玄羽珩也知道他没得选了,他可以做一个暴君,一个昏君,一个苛捐杂税繁重到百姓指着脊梁骨骂的狗皇帝,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他需要将整个北辰武装起来,以抵挡寂离一年后的疯狂进攻。
“东周攻打北辰,首选之地便是卞阳,然后才能攻入东陵,我军只要在东陵加强戒备,想来寂王爷也不可能轻易越过雷池。”夜里的御书房灯火闪烁,玄羽珩对莫问说道。
莫问点了点头,说:“我军如今已有五十万,这些天一直在加紧操练,留三十万守住国中各个关卡,剩下十万驻守卞阳,足矣。”莫问认真的说道,寂离从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忽视的对手,所以皇上的担心也实属正常,只是皇上日渐憔悴,才是真正让人担忧的。
“去吧,去吧。或许…我们甚至等不到他攻打过来也说不定,你说呢?”玄羽珩莫名的笑了一声,莫问眉心一颤,当即告退。
在玄羽珩与莫问精心布置着北辰的防护时候,寂离实际上正在和新皇帝派来的人交手。
自从那日在莫兰尚的府邸,让卫风颜面扫地之后,让莫兰尚也轻松的睡了几天没人打扰的好觉。
“主子,你又一夜未睡?”追风担忧道。
“卫风似乎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稳上一些,小皇帝有些眼光,派来这么个人来。”寂离叹笑了一声。
追风神色忧愁叹息一声,“主子,您是准备……?”
“我们一天天在城主府中猫着也不是办法,要让他们动手,总得给他们一个动手的时机,不是吗?”
追风一脸古怪,“主子,您…”
寂离突然站了起来,抻了个懒腰,随后笑道:“追风,本王突然想尝尝城东酒娘子酿的烈儿酿了。”
“是,主子。”追风应了一声,准备动身。
却被寂离先拦了下来,“这酒,或许会有些疼。”
“主子这是什么话,若是一星半点痛楚都忍不了,还怎么做事?”追风少有的爽朗一笑,转身离开了房间,正好与赶来的莫兰尚打了个照面。
莫兰尚进门的时候,正是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的将寂离逗乐了。
“莫城主,您这是唱的哪一出?”
“哎,王爷您是不知道,女儿大了,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啊。”莫兰尚说话像哭唱,只差抹两滴眼泪在脸上了。
“儿女情长,男欢女爱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莫城主真么这幅样子?难不成还想莫姑娘跟着你一辈子不成?”寂离举起茶盏吹了吹,说道。
莫兰尚这次真哭了,“我那女儿,那么多的才俊后生看不上,却偏偏,偏偏看上了一个穷酸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