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爬出的人是位女子,虚弱的向前探着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但无奈并没有人去理会她。
噗通~
她毫无悬念的跪倒在地,扯着身上的伤口又是一阵冒血。
最先注意她的便是顾寒寻,他上前去将女子扶了起来。
女子抬起沾着血污的脸,气若游丝的说道:“求求您……救救我……”
而在看到女子的容貌之时,顾寒寻怔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惊讶的看着那女子,片刻后,又看向了寂离。
寂离见顾寒寻拿着一张惊异脸看着他,不仅有些诧异,于是便垂眼看向了那女子。
廉倾城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女子而已,却让寂离变得瞬间失了分寸。
与其同样失了分寸的,还有皇帝。
在寂离还没有从震惊中走过来的时候,皇帝却已经从祭天台上飞奔了下去。
“桑…桑儿…”皇帝一掌推开了女子身旁的顾寒寻,将那女子揽入怀中,那激动之情尽露,眼中竟泛起了濯濯泪光。
女子似乎受到了惊吓,怄气无力的试图将皇帝往一旁推去,“您…您认错人了,小女子墨兰,并不是您口中的桑儿……”
“陌桑……墨兰……”皇帝将墨兰抱了起来,风风火火的上了皇撵,“回宫!”
徒留寂离一脸吃惊之色看着那皇撵离开。
“寂王爷,那女子,为何看起来是那样眼熟?”百里琅见皇帝离开,才将自己身上的脚印拂去,随后装作一脸吃惊说道:“啊!那不是…那不是父皇收藏的画中女子吗?”
听着百里琅的话,廉倾城才终于明白了寂离为何回事那样一番状态了。
“王爷,咱们该回去了。”廉倾城挽上了寂离的手臂,“追风重伤,臣妾有些放心不下。”
寂离似乎还没有从那愕然中自拔,出来,被廉倾城轻轻晃了晃后,才回了神,“嗯…我们…我们先回府再说……”
还未等廉倾城说什么,只见百里邀月急匆匆的跑向寂离,随后小鸟依人般的抱住寂离的腰身,往其怀中钻了钻,“我…我害怕…王爷能不能送我回公主府……”
寂离原本情绪就不稳定,又见百里邀月竟然往自己的怀里钻,心中烦闷间竟拽着前者的胳膊直接甩了出去,“本王何时说过让你碰我了?”
百里邀月被寂离甩的稳不住身形,直接扑倒在了地上,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寂离,说道:“你……父皇已经将我许配与你,不日便会完婚,你为何……”
她想不明白,自己从小小的时候便开始心仪与寂离,不仅是因为寂离长的惊为天人,更是因为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寂离给她带来的温暖。
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寂离变得对她不闻不问起来,她曾问过她的父皇,换来的却是一巴掌。
百里邀月不甘心,她不相信自己的痴情换不来寂离的常伴,后来她嫁人了,再后来,她嫁的人死了。
她顶着一个寡妇的名声,日日的熬着,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熬出头了。
原本她以为喜欢自己的舅舅是一件万分可耻的事情,但偏偏皇帝将她许配给了寂离,即便她看不懂皇帝的心思,可只要能留在寂离身边,陪着他,百里邀月便觉得自己受再多的苦楚也是值得的。
百里琅上前轻轻扶起了邀月公主,又替她弹干净身上的灰尘,嘲笑说道:“舅舅,再怎么说,邀月公主也是父皇赐婚与你的妻子,你怎么能如此对她呢?”
“本王的妻子只有一个,”寂离的目光流露出一丝冰冷,旋即不耐烦说道。
言罢,便拥着廉倾城离开。
身后又是一阵悲怆哭声,百里邀月何时受过如此屈辱,即便是个丧夫的寡妇,那追求她的人也依旧烦不胜数,所有人无一不视她为珍宝,唯独寂离,唯独她所爱之人,却视她为草芥。
是因为他的身边有别人吗?
一株怨毒的种子在百里邀月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看着头也不回便上了步撵的两人,百里琅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舅舅还真是万分疼爱自己的发妻啊。”
这一句阴阳不定的话瞬间勾起了百里邀月那心中的怨火,“一个贱,人,如何与本公主相提并论!”
“可本宫看着寂王爷的样子,似乎你在他的心中,连那样的货色都比不过呢。”百里琅说道。
“百里琅,你不用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挑拨,”邀月公主冷哼一声,说道:“要想将我当成你的棋子,你还太嫩了些。”
她对自己这个弟弟可谓是了如指掌,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在他的人生中,人只分两种,可以利用,和不可以利用。
而恰好百里邀月也是这样的人。
“皇姐冰雪聪明,臣弟还没说,皇姐便已经猜到七八分了吧,”百里琅说到这里,也开始一口一个皇姐的叫着。
“不瞒皇姐,那个廉倾城曾多次给臣弟难堪,臣弟对她早已恨之入骨,臣弟看得出皇姐对寂王爷的心思,但中间横着那么一个人,以后得日子恐怕也着实难过了,不如…不如与臣弟联手…”
百里邀月一双眸子上下打探着百里琅,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眼中找出什么破绽出来。
曾经在狩猎场上,百里邀月便已经与百里琅合作过一次,也知道百里琅一心想让廉倾城去死。
而百里邀月迟迟不答应百里琅的请求,是因为她的心中有一个疑惑,百里琅真的只是对付廉倾城?
“那舅舅……”最终,百里邀月还是经不住百里琅的诱,惑,问道。
百里琅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森白牙齿,“到时候舅舅自然只有皇姐你一个妻子,你们双宿双栖,臣弟…绝不会打扰…”
百里邀月不再搭话,而是莲步稳踏,慢慢的下了祭天台。
藕色的缎面鞋踩上了混着血的土,顷刻间,鞋子便沾染上了一团污秽。
“君子一言,”百里邀月在进轿门前,说道。
“驷马难追。”百里琅回应道。
祭天台上,最终只剩下了百里琅一人,他俯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笑了起来,那笑声慢慢扩大,阴冷,暴虐。
东宫,百里琅关上了殿门,便有人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门主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百里琅心情大好,说道。
“怎么样?人,安排进去了?”往生门主说道。
百里琅回道:“自然是安排进去了,门主可是没见父皇和寂离的表情,真是精彩万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