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库房事件给老太太打了针没过期的疫苗,当她看到府中剩下的真金白银后,不仅没像钟灵想象的那样气晕过去,反而笑盈盈地对姑太太道:
“比我想的好多了,真是难为你还给我们剩了点东西来。没让我这个老婆子临到老了还得带着灵丫头提着棍子出去讨饭,还真是要多谢你手下留情。”
“母亲,我已经尽力了,你也知道这两年年景没往年好,府中进项本来就少,人情往来却是越来越多,我……”
老太太一个茶盅摔到了姑太太身上打断了她的辩解,温热的茶水溅了她一身,茶盅当啷啷滚落地上转了几圈才停了下来,姑太太的脸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你当我是死的吗?居然跟我说这两年的年景,你到是告诉告诉我,这两年年景怎么不好了?是旱了涝了还是遭蝗灾了?”
钟灵点头,不是我们太精明而是姑太太您太不敬业,编谎编得太粗糙,这种谎话也就是骗骗鬼,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当然,您这两天心神不宁可能想不到那么多,可是好歹也不要把我们想得那么笨,很伤人自尊的。
经过反复追问,姑太太只是一口咬定就是进项少了,并不是她把银子都搂进自己的腰包,并且指天誓日要死要活。钟灵跟老太太都疑惑了,难道真的是那些掌柜庄头因姑太太管家起了欺主的心贪墨了不成?这个时代的人最重视的就是誓言,他们认为举头三尺有神明,只要发了誓就会被神明记住,如果破誓定会遭到报应。
老太太一时没了主意,只好暂且把这事放在一边。把吴嬷嬷的儿子吴总管叫进来,吩咐他要严谨门户,没有老太太的对牌任他是谁连二门都不许去,外面有任何传信传话的也都要先回禀到寿熙堂。又把被姑太太夺去差事的人都一一回归原位。整个钟府一时间像铁桶一样严实。
钟灵知道老太太这么做是为了杜绝姑太太往府外传递消息加转移财产的。在老太太看来,不管那些金子、银子、瓶子、罐子现在藏在哪里,只要是没出钟府那就还是钟家的财产。不怪老太太那样想依照大库房里那些不翼而飞的的金银器,损毁到连渣都没剩下的玉器瓷器,再加上这两年超出想象的花用,算一算姑太太怎么也该有个几万两银子。虽然陈公子很会败家,陈小姐很会穿戴,可是这世上最是消金窟的两处地方赌场跟妓院这俩人还没光顾过,所以理论上这银子还是有得剩的。可是怎么才能让姑太太把这银钱给吐出来呢?老太太是一筹莫展。姑太太一口咬定金银器是卖了添补家用的,玉、瓷器是损毁的,当然这里头也有些是人情往来送出去的,只是为什么只有出没有进?姑太太的解释是为了她当二品官的兄长的清名,都给退了回去。
这番话的高明之处在于你明知道是假的,也找不到证据去反驳。总不能挨家问,你家送我们的东西,我们是不是都给退回去了。老太太恨得牙痒痒,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治姑太太。
看来还是缺乏斗争经验啊,钟灵感叹。这种时候就需要身边的人给提个醒儿,钟灵便对老太太说既然姑太太说这些失踪了的财物大多是为了贴补家用而变卖的。那么我们怎么也该知道这几年的进项到底是少了多少?让偌大的钟府需要啃老本才能维持。
“顺便也该调查调查这些庄子铺子如今还姓不姓钟。”这句话是老太太在钟灵的启发下说出来的。钟灵心里大赞老太太很有举一反三的能力。
鉴于老太太年岁大了,钟府的男主人们全都出门在外。这巡铺的任务就当仁不让地落在了钟灵的头上。这个任务好啊,想钟灵是初春时节来到这个世界的,如今夏天都剩尾巴了,她还没正经地出过府。钟灵很怨念,她落水大好后,就想着要做个观光客。当她把这个报告提上去,老太太二话没说,牺牲了午睡的时间给她讲了身为女子当注意的规矩和礼仪,其中讲到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个课题时老太太足足喝了五杯茶,讲了两个时辰。从此钟灵宁可窝在府里玩泥巴也不敢提出想出府的要求。现在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她去观光一下古代的风土人情,钟灵谢天谢地的同时,也在心里小小地感谢了下姑太太的贪婪。
钟太傅家的大小姐要出府巡铺,钟老太君特意拨出一天的时间对其进行出发前教育,什么不能在大街上左顾右盼,不能乱跑,不能贪玩,到点即回等等,拉拉杂杂说了一大车,最后用充满担忧的眼神望着钟灵道:
“好灵灵要不我们再等等,等你父兄回来让他们去,你一个小丫头实在是让我不放心。”
“祖母您就放心吧,不是还有吴总管跟着我呢吗,我会乖乖听他话的,再说了我也做了万全的准备,祖母容我告退一下。”
在得到老太太的许可后,便带着绿萍拿了一包东西进了老太太的厢房。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帘子一掀,走进来一个俊俏的小公子,身后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那公子笑嘻嘻地给老太太作了个揖,便站在一边不说话,只那么瞅着老太太笑。
老太太有些迟疑地指着那个小公子问身边的丫头道:
“站在那边的可是鑫哥儿?他回来了?”
“老太太可是糊涂了,二公子今年都十六了,那还能那么小,您再细看看。”
春桃是跟着那小厮进来的,此时站在那公子的身边笑着道。老太太疑惑地看向那个望着自己笑的孩子道:
“好孩子你再进前点,让我好好瞅瞅。”
那孩子笑眯眯地迈进了一步,跪在老太太的脚前,仰起脸来,任老太太端详,在看到他右脸颊那颗跳动的酒窝时,才恍然大悟。一把拉起他搂在怀里又哭又笑道:
“你个皮猴子,又来装神弄鬼地糊弄我这个老太婆。唬得我以为你二哥回来了。”
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又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子道:
“你俩长得可真像,他只是比你少了个酒窝儿,他走的那年也就你这般高,这一晃都四年多了,信儿给他捎过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太太您先别想哥哥,您只说我这样您能不能放心?”
*************
今天一早看了本书的数据,我滴那个眼泪啊,是哗哗的,多收藏,多推荐吧。后面的故事更精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