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行云还是站在原处,对着远去的背影兀自一笑,是该说她傻呢,还是太天真呢?凭着他的一身好武艺,她岂能逃脱?
就在妩月转过街角的时候,莫行云忽的像箭一般冲出去。少顷,他站的远处只余下不明所以的小厮,他举目四望,口中大喊,寻找着自己公子的下落。
无果,但想自家公子武功破颇高,也没有过于担心,便垂头丧气的回府里去了。
此时已正值浓夏,天气热的熏人。妩月这一路又是被狗追,然后被老虎追,又是被家丁追,累得她够呛。刚想去茶馆里坐坐喝喝茶水,但是又想到自己的口袋里根本就没有钱。唉,这沈亦静真抠门,一分钱也不给她!
妩月想着那日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身莫名其妙的衣衫、朱钗。这衣服是用了,可是朱钗还在啊!当即又四处张望,寻找当铺。
莫行云看着妩月转了街头,然后又回来了。心中疑惑,莫不是真同意做自己的妻了?这样一想,心中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弥漫。可是再抬头时,却见那姑娘踏进了一家当铺。
这——
莫行云气结,这姑娘怎么可以将他的宝贝拿去卖了!
“慢着。”莫行云闯进了屋,阻止了妩月的荒唐行为。
妩月更加气恼,眼看着到手的银子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就飞了。“你干什么?”妩月对着他也没有好脸色。
“你竟然将我给你的梅花簪当了?你——”莫行云估计被气惨了,此时竟找不出话来。
妩月伸手,“还你,以后别纠缠我了。”她的手中安然躺着一只朱红色梅花簪。
“你不是当了吗?”莫行云疑惑。
妩月勾唇一笑,“我当的其他东西。”
莫行云朝着柜台上的掌柜望去,泠然道:“给她。”
那掌柜哪里肯依,姑娘当的可是一只质地上好的玉簪子,它通体翠玉,没有些许的杂质,清明透彻,上面还有繁复的花纹,雕工精细。这么好的货色上哪儿找去。当即沉下了脸,道:“姑娘已经将这玉簪当了,而且是死当,岂有赎回之理!”
莫行云邪魅一笑,“我看你们这永和当铺是不想再做下去了。这青城你们有三家店,不仅是做当铺生意,还有——”
那掌柜面色一僵,“你想要怎么样?”
“还给这位姑娘。”莫行云伸出了手,横在他和那掌柜之间。
掌柜将一只玉簪握住,然后心有不甘的将它递了出去。中途又给拦了回来。“掌柜的,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我才是着簪子的主人,你不问我,就将簪子拱手。太不合常理了吧?”掌柜抬眼一看,说话的正是刚才当簪子的姑娘。
“我们还是按照刚才说的价钱。”妩月又添了一句。
莫行云咬牙切齿,“你很缺钱?”
妩月便啼啼哭哭起来,“是啊,我是王府里的一位粗使丫鬟。成天就是洗衣服、扫地什么的。吃不饱、穿不暖,好不容易得了芳夫人的赏,给了这只玉簪。我不当了换银子在身,又怎么办?你是大家公子哥,哪里了解我们底下人的苦楚……”妩月将手一缩,仿佛有异物在手。垂头一看,是一大叠白纸,上面印了些东西。“这是——”
莫行云笑,“你这丫头不会傻得连银票都认不出吧?”
银票?既然你说傻,就问一句傻话。“可以当银子使?”
看着莫行云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妩月憋了憋,终是没有笑出声。只听莫行云道:“是啊。现在你不缺钱了吧?”
“你送给我”?
“是啊”。
“为什么”?
“你是我媳妇儿啊”!
妩月已是无语,这家伙不要以为长了副好皮囊就可以将她拐回家做媳妇。她可早就名花有主了。她从那一大叠银票里抽出一张,问:“这张足够喝茶和吃饭了吗?”
莫行云点点头。
妩月将掌柜手中的玉簪夺回,又将那些银票还给了莫行云。说:“大哥,我只要一张就可以了。其余的还给你。还有你的梅花簪,还是留给适合她的人吧。”妩月又退去了簪子,踏出门去。
莫行云好笑,这姑娘着实有趣。也出了门去,紧随着那姑娘。
一时间恢复了宁静的当铺,一扫地小厮直起身来。问:“为社么掌柜要将簪子换给那姑娘?”
那掌柜的问:“你知道这永和当铺是谁在背后支持的吗?”
那小厮不明所以,“是——”
“那你知道整个青城乃至全国经营玉石的,谁家独占鳌头?”那掌柜的又问。
忽的,那小厮恍然大悟,“是——”
“对,莫家。”掌柜的一叹,这莫家可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物,就是老板来了,也得礼让三分啊!
那小厮面上浮出了花一般的笑颜,要是自己有那么多钱,此时肯定是正在大房子里面喝着上好的茶,在塌椅上悠哉的昏昏欲睡。然后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那小厮这样想的时候,他恍若当真进去了那种境地。
只是,掌柜对着他头一敲。这样的梦境一下子消失。“还不快干活。”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应了声,便又扫起地来。
那掌柜的又是一叹,不只是你想,我也想啊!
妩月行步,总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回头时又见那个公子。“你想做什么?”
莫行云绕到妩月跟前,冲着她眨眨眼,“你是我媳妇儿啊?”
“谁是你媳妇儿啊,真真真——”不要脸。妩月回了头准备前行,可是又立马缩了回来。
朝着他们过来的岂不是沈——亦——静,惨了,被他发现,那还得了!
“媳妇儿,你哪里不舒服吗?”莫行云见妩月脸色煞白,眼神浮游不定,便关切的问道。
妩月此时将头搁到莫行云的肩上,脸正好背过沈亦静,哑声道:“相公,我不舒服,我们快走吧。”
沈亦静瞧着马下的那位少妇,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许妩月,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她那声声娇翠的相公又有多久没有听见过了?
那个少妇的身影真的好像许妩月,只是还稍稍瘦了些。不由自主他慢下了马蹄,朝着马下的两人投去关注的一眼。
沈威催促着,“王爷,我们还是赶快去后院看看吧。齐先生说老虎伤得很重啊!”
沈亦静回了神,“好——”他怎么会想她呢,若不是她,意儿就不会死了。
许久,妩月才从莫行云的肩膀上撤回。望着远去的那个人,心中有一片苦涩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