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含情默默的时候,银环丫头忽然站在窗外喊:“老爷,宫里来人了!”何雷和董媚娘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在想:宫里来人做什么?
何雷出门一看,来的是黄门侍郎荀攸,前天匆匆见过一面,所以认得。‘黄门侍郎’翻译成现代语言就是‘宫廷顾问官’,位置在‘黄门令’之下。像黄门令、中黄门、小黄门都是宦官,只有黄门侍郎是正常人类,负责替皇帝传达旨意。
荀攸是三国时代著名的人物,曹操的五大谋士之一,何雷对他早有耳闻,所以非常的客气,离老远就拱手:“荀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请进,请进。”
荀攸只用一个手势就表示出不容置疑的坚决拒绝,冷冷地说:“我这趟来不是串门子,是皇差,请牛将军接旨!”说着从袖筒里拿出一副竹简,缓缓的展开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右中郎将牛辅即刻进宫面圣,钦此!”
牛辅低着头把圣旨接过来,咳嗽了一声,问道:“陛下这么急着召见,不知是否出了什么大事?”荀攸常常的叹了口气,吐出一口白烟,道:“牛将军你惹祸了,有人把你给告了,皇帝和丞相双双震怒,要拿你治罪呢!”
“这是从何说起呀!”董媚娘惊慌失措的从屋子里跑出来,拉着何雷的手颤声问道:“我夫君犯了什么国法,连我爹爹都容不下他!”何雷也纳闷的问:“是谁告我?为什么?”
荀攸道:“侍御史彭伯、御史中丞陈纪,联名上书,说你在自家门口赈济灾民,收买人心,煽动闹事,意图不轨,又结交张济、张绣叔侄,恐怕对皇帝和丞相大人不利,丞相非常生气,请将军速速随我入宫!”
何雷气道:“岂有此理,这些混账东西简直不是人,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难道看着灾民一个个的饿死街头他们才满意,说我意图不轨,煽动闹事,有什么证据吗?”荀攸苦笑道:“说实在话,赈济灾民功德无量,攸对将军非常敬佩,不过,这些话你对我说没用,还是留着对皇帝和丞相说吧,牛将军,请吧!”
“不!”董媚娘挡在何雷身前说:“不能去。让我去见爹爹,让他收回成命!”何雷一阵迟疑,荀攸道:“将军请三思,此事目前只是怀疑,如果你不去可就成了真的了,白白的给小人以攻击的口实。”
“没错!”何雷挺了挺胸,英姿勃发的说:“我行得正走得直,何惧小人攀诬,走,我们进宫去,媚娘你在家里稍等片刻,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董媚娘急的粉面发青,摇头落泪,何雷努了努嘴示意她回去,然后随着荀攸步出大门。
未央宫,周围二十八里。利用龙首山的地势为基础,高出长安城。前殿以香木为栋梁,以坚硬的杏木作为支柱,高逾两丈的门扉上有金色的朱雀花纹,门面镶满和田美玉制成的饰物。窗为青色,台阶为红色,殿前为斜坡,供皇帝乘车而上;左面为台阶,是大臣们行走的专用甬道。殿前的华表上,以黄金做成风铃,内镶珍贵玉石,清风袭来,发出玲玲的声响。这是汉武帝当年建造,为了召唤神仙用的。
两人步入大殿,在门口有皇宫‘谒者’收取了何雷身上的佩剑,荀攸在左,何雷在右一起进入正门。这样走路也是有讲究的,古人尊左,荀攸是皇帝的钦差,所以必须让他走在左面,以示尊重。
宫殿之上,群臣分为两排布列,左面是文臣,右面是武将。这些人大半都是“侯爵”都穿着黑色的官府,系着紫色的穗带,手持玉笏,戴着四四方方的帽子,帽子左面垂下黄灿灿的金珰,右面是一条貂尾直垂到肩膀上。
荀攸快走两步,手持玉笏,跪倒丹陛:“启禀陛下,右中郎将牛辅已经带到!”何雷赶忙跪下叩头:“臣,牛辅,叩见皇帝陛下……”说完之后,又出人意料的转过身来冲着大腹便便站在文官首位的董卓磕了一个:“叩见丞相大人!”
这下可把腰挎长剑一脸不屑的董卓给高兴坏了,还没等皇帝开口,提前下令:“平身,平身吧,起来说话!”气的汉献帝脸都白了。
上次看到汉献帝只是匆匆一瞥,距离也很远,所以根本没看清楚相貌,这次何雷总算是看清楚了。
本年大汉初平二年,公元一百九十一年,汉献帝整十岁,还是个懵懂少年小屁孩。出生之后就长在深宫,锦衣玉食的汉献帝,按理说,应该长得又肥又壮才对,但他偏不,这位小皇帝一看就是羸弱多病,那张还算清秀的脸上,明显的血气不足,一双肩膀又窄又小,身子还仿佛有点佝偻,又细又长的脖子上,支着一个晃晃悠悠的小脑袋,让人担心随时有可能会掉下来。
“启禀皇上、丞相,不知传唤牛辅有什么事情?”
刘协不敢说话,却把眼睛来看董卓。董卓用他可以单手抓篮球的魔爪摸了一把下巴上千万根钢针般的虬髯,厉声道:“方才,侍御史彭伯、御史中丞陈纪把你给告了,说你在自己门口收揽人心,图谋不轨,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这根本就是存心诬陷,臣觉得彭伯、陈纪才真的是图谋不轨,故意诬告,离间君臣,祈求皇上、丞相将两人下狱,并处以极刑,以正纲纪,以便遏制这股子攀诬大臣的歪风邪气。不然的话,满朝大臣就要人人自危了!”
“胡说!”“混账!”
彭伯和陈纪气急败坏,双双跳了出来,脸色铁青的大喊大叫,“皇上,牛辅砌词狡辩,其实该杀,请皇上把他交给‘廷尉府’严加惩治!”陈纪怒道:“牛辅,你说你没有收买人心,图谋不轨,那你为什么结交张绣的侄子,还和他结拜成了兄弟,你和张济都是手握重兵的武将,如此结交,意欲何为?!”
董卓皱了皱眉,问道:“此事当真?”
何雷心想:董卓的疑心病未免太重了,连自己的女婿都信不过。难怪会死在几个小人的手里了。
“启禀皇上、丞相,臣冤枉,臣对皇上和丞相一片忠心可昭日月,从来没有过图谋不轨的心思,请皇上和丞相明察。至于说,臣在家中放粮,完全是为了皇上和丞相着想,眼下灾民众多,臣害怕他们结伙为盗,以至于关中酿成黄巾之祸,所以给他们一口饭吃。臣在放粮的时候,总是强调:‘这是丞相给的!’灾民们心中只有丞相和皇上,根本没有牛辅。至于我结交张绣,那纯属于两人意气相投,况且张绣不是张济,我和他结拜有何不可。大汉朝的法律并未规定不可和世家子弟结为兄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