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雷从依红偎翠楼的大门出来,来福已经把一万钱散发干净了,正站在那里等着,眼神里带着做了善事之后的满足和快乐。
“老爷,遵照您的吩咐,一万钱已经都散出去了,大家都称颂老爷的恩德,老爷您是一等一的大善人……”
何雷知道他拍马屁,心想,这算得上什么大善人,区区的一万钱对于牛辅来说也许只是一顿饭的花销,但对那群乞丐就是几条或十几条的人命啊!他摆了摆手,示意离开这个地方。来福点了点头,猫着腰在前面引路。
当主仆二人走到街口,兴冲冲打算回家的时候,忽然大吃一惊——他们发现,又有一群乞丐撵上来了。这一次不光是小孩,男女老少都有,而且来势汹汹。何雷稍微停住脚步,他们马上围上来,大声的乞讨。一阵阵污浊难闻的臭气,从他们破烂的衣衫上散发出来,令人作呕。来福用衣袖掩住了鼻子,赶紧往前走,何雷却怔在了当场,心中一个劲的慨叹:就算自己把牛辅的钱都花光了也救不了大汉朝。
“你们刚才没有领到钱吗?怎么还追过来?”何雷沉声问道。
“没有了,都被领走了!”
“将军可怜可怜我们吧!”
“求您再行个好,求您啦!”他们七嘴八舌,把何雷团团围住。
来福猛地窜出来,大喝一声:“站住,别过来!你们想干什么?不要命了吗?这可是中郎将牛辅将军,你们居然敢围攻,不怕掉脑袋吗?”
那些乞丐被他这一喊,吓得不敢乱动了,但仍不走开,全都瞪着无神的双目盯着何雷,期望他能大发慈悲。
“全都给我滚开,不然的话一会儿派兵来,把你们就地正法,这还算好的,将军要是生气起来,就诛灭你们的九族,到时候有你们受的,胆子也太大了!”来福不住嘴的嚷嚷道。
乞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扑通、扑通”的跪倒了一片:“请将军息怒,小人们不敢冒犯将军,小人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都是因为饿的活不下去了,才来求将军开恩的,开恩啊,开恩啊!”
一个瘦小的妇人举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尖声叫道:“我们一家七口死了五个,现在就剩下我和这个孩子了,那里还有什么九族啊,孩子眼看就不行了,将军救不救我没关系,救救这个孩子吧,我这里给您叩头了!”她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来福还想继续发飙,被何雷一把拉住了。何雷的心情异常沉重起来,不由得叹了口气,声音和缓的说:“本将军完全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都起来吧。你们活到今天这个份上,我们这些朝廷大员是有责任的,我虽然不能帮你们彻底的摆脱困境,但是我会尽力而为……可是我今天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带着钱,刚才……”
“你怎么会没钱,你骗谁呢?没有钱还能去逛窑子,找婊子?莫非这婊子的屁---股肯白送给你不成!”一个高大的汉子高声喊道,声音粗犷,只是有些中气不足,大概是饿的时间太长了。
何雷见那人长的异常魁梧高大,满脸的络腮胡子,面孔像铁打的一样,左边脸颊上有一条狭长的直通鼻翼的伤疤,浓眉大眼,凶神恶煞,心中暗暗称奇,一时愣在了那里。乞丐们见他不说话,以为真的不给施舍,便又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对呀!”有人提高了嗓门:“可是他愣说没钱,还唉声叹气的装好人,当将军又怎么样,这种无良的将军早晚死在战场上,兴许还不如我们这些人活的时间长哩!大家都散了吧,他是不会给咱们饭吃的,咱们另外想办法去,走吧!”
“哎,算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钱是人家的,给不给的,还不全凭人家高兴喜欢,走吧,走吧!”
“怎么是他的,根本就不是他的,他的钱都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今天我豁出去不要命了,我要骂他,他和他的岳父董卓都不是人养的,他们残害忠良,鱼肉百姓,从来不把老百姓当人看,咱们今天不如反了,打死这个无良的家伙,一起去投靠黄巾军去!”先前那个大汉又嗷嗷的喊了起来。
“反了,反了,你们这些刁民,下贱的东西,全都反了,连丞相大人都敢辱骂,你们等着,我这就去调兵来,杀……杀了你们……”来福见他们步步逼近,吓得脸都黄了。
何雷按住了来福的肩膀,面对着远远投来的无数双怨毒的目光,镇定的说:“诸位,你们误会本将军了,本将军身上虽然没钱但本将军家里有钱。话又说回来,即使我在这里每人给你们十个铜板,也只能让你们多活三五天,解决不了大问题。这样,你们跟我回家去,我命人在家里开设‘粥场’,每天让你们有饭吃,好不好?”
“大家别听他的,刚才咱们得罪了他,他在这里斗不过咱们,一定是把咱们引到他家门口,然后派兵把咱们都给杀掉来出气,千万不要上当啊!”那个粗犷的汉子继续煽动群众,眼神里凶光四射,像是要把何雷一口吞入肚子里。
“这位壮士,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本将军,莫非要本将军起誓不成!”
“起誓也是没用的,你们这些当官的根本不懂得信义二字,除非你留在我身边做人质,我才相信你!”
何雷大笑道:“壮士此言差异,本将军征战沙场多年,刀头舔血的日子过的多了,凭你怎么能留得住我,我一样想走就走!”
“你试试看!”那人嗔目而视,大踏步的走到街角,一猫腰把排水沟旁边盖着井口的一块重达两三百斤的巨石举过头顶,一用力扔出二十米外,吓得在场的人全都变了颜色,人群登时静了下来。
何雷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意识,此人必定是三国名将,是谁呢?
“请问壮士高姓大名?!”
“哼,在下站不更名坐不改姓,陈留典韦是也!”
“哦,可是张邈帐下的典韦?”
“正是,你想怎样?”
何雷心中大喜,一面纳闷的问道:“你怎么到了长安?”
典韦道:“我本来跟着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张邈和曹操一起追杀董卓,在荥阳附近中了徐荣狗贼的埋伏,队伍被打散了,我回到酸枣找不到诸侯人马,那边的粮食都被诸侯大军吃光了,所以我就跑到长安来了!”
何雷心想,这可真是天助我也,三国第三高手居然送上门来了,有了此人胜过十万兵马!
“壮士,我愿意留下来充当你的人质,你们都到我家门口等着,一会儿就有饭吃了,好不好?”
“你说的可当真?”
“千真万确!”
典韦迟疑了一下说:“大家放心,他在我的手上绝对的跑不掉,咱们都到他门口吃饭去,走吧!”
灾民们登时欢呼雀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