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是周末,外面下着雨。
桃夭夭刚从超市里出来,手上提着好几个大袋子,全是一些日常用品和蔬菜。
该死,她并没有带伞,出门的时候看见天色还好好的,那想到现在居然下起雨来了,街道上很静,天色已完全黑沉下来。
雨丝打落在她的头发上,显得很冰冷。
她走到马路的对面,站在公交车的站牌下静静等候着。
她实在有些累了,把头侧靠在广告牌的柱子上,完全没有理会柱子上那种冰冷的感觉。
然后她看见一部黑色跑车往她这这开了过来,车光反射在她的脸上,一片苍白。
车窗摇下来,她看见了那张俊美的脸庞。
他说:“如果不介意,我送你一程。”
她笑笑,把东西扔进车尾,上了车,车里开着暖气,十分舒适。
“雪先生,真巧,居然能在这碰上你,真是我的福星。”她由衷地说道,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过他了。
她用手抺着前面湿透的头发,一条雪白的干毛巾递到她眼前。
“把头发先擦干净吧,你这样很容易着凉。”他说。
“谢谢。”她接了过来。
他把车开到很快,雨丝打在车窗上,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看了看他按在驾驶盘上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手指显得苍白又修长。
“开这种车子,时速这么快,外面又下着雨,还是小心点为好。”她想她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毕竟她现在还坐在车上。
他侧过脸来看她,“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不是很喜欢刺激吗?最好是能把车子当飞机开。”
“谁说的?我就不喜欢,这个城市已经够疯狂了,一天到晚连梦里都能听到汽车的发动机在耳边“轰轰”的驶过,我都快受不了了。”
来到这个时空也有一个多星期了,看着这个时空里高楼林立,人潮汹涌,被各种高节奏的生活追赶着,她实在难以理解。
他感慨地说:“这个世界之所以如此精彩,就在于它太疯狂了,看看我们身边的一切,多美啊!”
她质问:“哪美?”
他笑,“你先闭上眼睛。”
“为什么?”
“女人似乎都很喜欢用这三个字。”他抱怨着,“真啰嗦。”
她闭上眼,听到一首歌悠扬地唱起来:“
留心街中每个人
彼此匆匆过皱着眉心
重叠的足印细踏了千遍
多千遍看落也不要紧
留心身边每个人
冷冷的双眼试问何因
人在匆匆里哪曾会知道
今天你我是远还是近
………………
留心街中这个人
带笑一双眼那样诚恳
迎面的走过对着我一笑
心中爱意自远而近
阳光温暖象这人
一颗心充满着友情欢欣
人生相见瞬即相分
能否让两心可以渐近
………………
曲调的旋律柔美地结束了,他问:“怎么样?歌词很美是吧,你的心情呢,是否也平静了下来?”
“声音寥寥,在这么浮燥的社会中,这样的歌手真不知她是靠什么生存下去的?”她转头看向他,“什么曲目?”
“城市足迹。”他又轻咳一声,“已是很久远的声音了,时至今日,就像大海淘沙一般,美人迟暮,岁月无情,你们这些小丫头又怎懂得欣赏呢?”
“说得好像自己很老一样,所以要在像我这样的小丫头面前树立起自己成熟、稳重的一面,真乏味。”她泼冷水。
一时之间,车内陷入安静。他并没有恼怒,还是轻笑地看看她,不过车速倒是慢了下来。
她望向车窗外,这座城市早已一片繁华夜景。她静静地看着马路上的行人,她回想着刚才的那首歌,想像着车外的每一个行人,在这座美丽的城市里,他们是否留下了自己的足迹、是否找到了爱情、是否已经结婚生儿育女、是否脸上带着笑容。
城市让人与人之间变得越来越陌生,车内车外的行人每时每刻都在变换着,上哪去找寻自己曾经留下的足迹。
即使足迹真的存在过,一场无声到来的雨水也随时都可以把它们的痕迹冲刷得干干净净,回忆总显得这么苍白无力。
我们都是过客,没有归途。
车子拐了一个弯,开到一家咖啡店外,停了下来。
他说:“我们进里面坐会吧。”
她笑着点头,下了车。
“已经很久没下过雨了。”他在她的耳边又轻轻说了一句。
他们走进咖啡店,他买了滚烫的咖啡,递给她。
她在接的时候碰到了他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她抬头看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咖啡店很小,到处挤满了人,烟雾弥漫,人群混杂,也许有些人进来并不是为了喝上一杯滚烫浓香的咖啡,而是单单为了避雨而来的。
她想不通像他这样的人物,为何会带她来这样的小场所,这一点也不符合他的身份。
有些事,往往就是这样,许多地方在外人眼里都是讲不通,看不明的。可当事人乐在其中,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跟他挤到一个小桌旁,坐了下来。她慢慢地啜着咖啡,眼睛却看着别处。
咖啡店内有轻柔的音乐在回响着,与这喧嚣的气氛显得很不协调。
他问:“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呢?”语气就像女人在深夜里苦苦等待着晚归的男人一样。
“雪先生,人总得靠自己。”她并不想过多解释,她为什么要搬离他的住所。
他冷哼一声,“我记得那时给你钱的时候,你还求着要我收留你呢,怎么才过了几天,就变得这么独立了,谁给你这个权利的?”
“雪先生……”
“不要叫我雪先生,我有名字,你已经知道的。”他怒视了她一眼。
“是,雪寒翼先生。”
“把后面那两个字去掉,别来挑战我的耐性。”
“好好好,都听你的,行了吧。雪寒翼……大树。”就挑战他的耐性怎么样,怎么样?她在心底狠狠骂着,这个大男人,真是没肚量。
“桃夭夭,胆子越来越大了,几天不见,你的这些陋性都是谁教你的。居然敢趁我出差的时候,偷偷跑掉。”雪寒翼咬牙切齿地说道。
“更正一下,什么叫偷偷,我跟张妈说过的。再说你家也没丢失有什么值钱的物品,最多我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把你那条纯白的内裤丢进洗衣机里,一不小心就……”
“你还好意思说,一个女孩子居然连个洗衣机都不会用,真当自己是豪门千金啊,你不知道要把那些褪色的衣服分开洗吗?”一想到他刚买不久的那条纯白可怜的小内裤,居然被她染成了红色,他就气得想杀人。
从没见过像她这样愚纯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想捉弄他。
“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家是真的不懂嘛?”她苦着一张脸,不得不装得小心翼翼些。
“这个是常识,连这个都不懂,你还有本事敢自己搬出来住。”他讥讽着。
“我也是为你着想啊,所以才没等你回来,就擅自搬了出来。”
“你到是说说,怎么为我着想了。”他喝了口咖啡,双手环在怀里。
“我听张妈说,你有很多女友。你想想,如果我一直都住在你那里,赖着不走,那你那些女友们会怎么想。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是最容易嫉妒的,她们要是突然间暴发起来,这种破坏程度简直可以堪称毁天灭地,我可不想做人肉沙包。我还这么年轻,还没淡过恋爱,还没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你怎能这么狠心。”
“好,很好,你就编吧,口才这么了得,编部小说来让我看看啊。”
“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她替自己辩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