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漱洗完毕,穿着一件纯白的浴袍,头发松散地披着。随手打开电视,看着电视里面的众生相,抑郁的心情一扫而光。
眼光略过桌面上的奶油蛋糕,即时食欲大振,不管了不管了,吃了再说,随后又喝了一大杯热牛奶,方觉暖心。
她站到露台去看风景,露台上摆放着若干鲜花,那一丛丛小花瓣散发出迷人的清香,桃夭夭深深呼吸一下。
往下看去,看见张妈站在游泳池边与雪少爷在谈话。
初见时,她误以为雪寒翼也跑到这个时空来了,可是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可以肯定了这位雪少爷并不是她的夫君。
不过这件事情却相当有趣,因为这个雪少爷的名字也叫雪寒翼,年龄一致,身高一致,好像现在在掌管一家什么地产公司,目前她所了解到的也只有这些消息了。
当真又是一个巧合吗?世上哪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桃夭夭摇摇头,心底却给不出答案。
她的视线落在雪寒翼的面容上,清晨的阳光沐浴在他的身上,雪白的衬衫,浓密的头发,如玉雕琢,一时间竟让她有种眩目的感觉,呼吸也变得困难。
她呆呆地看着,楼下的雪寒翼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抬头往她这边看了过来,他凝视着她,眼中似有异样的流光流泻而过,瞬间又隐没下去。
过了一会,张妈匆匆走开,桃夭夭走进卧室里,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看见张妈肥胖的身子半掩在房门外,“桃小姐,早点吃完没?少爷在楼下等你,说有事与你商量。”张妈朝屋里喊着。
桃夭夭回应了一声,急急忙忙换了件衣服,瞪着双平底鞋就往楼下走去,一路走到雪家大少面前。
她神情有些紧张,不过她把气息控制得很好,“雪少爷,有何吩咐?”
雪寒翼那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清冷,淡然说着:“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这副神情,这副语气,桃夭夭一时分辩不出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如此相似,真叫人难以接受。
雪寒翼拿过茶桌上的车钥匙,取过外套,伸手牵过她的手,往外走去。
桃夭夭心里一揪,想把自己的手掌从他的指尖中脱离出来,就在最后完全脱离出来的那一秒钟,雪寒翼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车子已在眼前。她感觉到指尖的温暖在瞬间熄灭,仿佛从来都没有燃烧过一般。
车门打开,她坐在副驾座上,车子驶出雪家大门,缓缓向前开去,途中鸟语花香,
她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出神。
车内一片沉默,桃夭夭似乎听到雪寒翼轻轻叹息了一下。住那么奢华的房子,开如此名贵的跑车,却也有诸多不如意之事,真难以想象。
他咳嗽一声,说道:“以后你同他不再有任何纠葛。”
桃夭夭回过神来,只低声说了句:“谢谢。”
声音虽小,可听在雪寒翼耳里,却显得铿锵有力,没有一丝凄凉和留恋之意。
整个事情的发生,从头到尾,这个女子就当作透明,没有害怕、没有惊慌,甚至没有一丝过多的情绪存在,就好像人人都可以将她弃置一边。
她还是看着窗外。
雪寒翼放轻放缓语气说:“可有打算?”
桃夭夭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了一下头。
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了过来:“给你,像你这样的年龄,理应坐在教室里,听听夫子的教诲也是件美事,别误了前程。”口气十足的老气,就像父辈在教训子女一样。
桃夭夭接过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数目,眼神一怔,忙把它推了回去,“我不要。”沉默了片刻,又说道:“如果你不愿收留我,就在这靠边停车,我会自己想办法。”
雪寒翼错愕,忽然把车停了下来,盯着她的双眼看,似不相信,“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这笔钱足够你下半生过活了,还嫌少?”上扬的眉头皱了一下。
桃夭夭脸色有些难看,怔怔说着:“你同情我。”
雪寒翼驱动油门,继续往前开去,,他用手指了指车窗外的流浪汉,说道:“看看,这世上比你凄惨的人多着呢,再说这些年来你跟着郑先生也风光过,你就当这十几年来黄粱一梦吧。风光过也潇洒过,不也算了,该到收拾包袱走人的时候了,有谁能保证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呢,你还年轻,总得面对现实,不妨看开点。”
桃夭夭握紧拳头,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怕什么呢?你既年轻又漂亮,不怕没有出路。”雪寒翼饶有趣味地说着:“跟着我,你会失去很多自由。”
桃夭夭脱口而出:“只要不失身就行。”
雪寒翼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禁嗤一声笑出来,“桃小姐,这年代没人看重贞操,你要与时俱进了,相信我,失去自由要比失身可怕得多。”
桃夭夭耸耸肩,“对于我来说,失身更为重要。”
雪寒翼也不打算追问原因,只是转了个话来问:“那桃小姐觉得名和利那个更重要呢?”
桃夭夭颔首:“当然名为重,名利名利,也许名来了,利也会接踵而至。
“桃小姐太擅词令,能把这类复杂的问题说得如此剔透,令人意外。”
桃夭夭侧过脸来看他,“可是说我擅于巧言,不妨直接赞美好了,我很乐意接受。”
雪寒翼轰然大笑,“桃小姐真是自然单纯,毫无矫情,可爱极了。”
“以我这样的年龄,完全有资格接受这样的词汇,总不能挨到三、四十岁再来听身边的男人如此称赞吧,我不同你,你身份太矜贵,生活过于复杂,每一个接近你的人都对你有所企图,又怎能轻易付出单纯的思想呢。”
桃夭夭微微一笑,看见车窗外的一个公交车站下,一个年轻男子右手上棒着一杯热牛奶,左手拿着一盒小蛋糕,神情有些焦急,突然之间,他的双眼明亮起来。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急急向他这边跑了过来,两人相望,立刻笑了起来。
男子忙把左手上的蛋糕换到右手上,空出一只手,随后看见他轻轻把少女拥入怀中,最后轻轻一吻落在了少女的侧耳秀发上。
桃夭夭怔怔地看着,如此单纯的男欢女爱,她只觉真挚,不觉肉麻,对世人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憧憬。
她也同样向往。
同样的一幕,也落在了雪寒翼眼里,“怎么,心生向往了。”
桃夭夭深深叹口气,“单纯的男女之情,有谁能拒绝呢,感觉像在演艺童话里的爱情一样。
只是日子这么长,生活天长地久,又不能像小说中的男女主角,永不接触现实,从不需为钱财伤神,亦无需吃饭睡觉,生活从不欠缺浪漫,因此可以不知天高地厚,可以不管外头风大雨大,一心只想把这份生活情趣延续下去,人人都可以逃避现实,谁不向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