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走过来,一把抓起桃夭夭的左手掌,看了看,说道:“如此柔软如玉的纤手怎能不保护好。”
听了这话,桃夭夭心中一震,抖动的双唇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干楞着双眼看着城主,可城主却没有抬头看她,还是低着头盯着她的左手认真看。半晌,城主放开桃夭夭的左手,然后从她的左手上往下拉,很快,一个半透明类似于的手套的物体便套上了桃夭夭的左手,城主的动作刚落,桃夭夭就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掌心处传来极寒的冷意,还有丝丝的疼痛感,这样的感觉硬是让她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大脑里突然不能思考,桃夭夭想要大声的叫出来,却发现嗓子干哑得吐不出一个字来……
“吸气,再吐出,很快就会没事了。”城主连声道。
桃夭夭按她的话深吸入一口气,再长长的吐出,疼痛感便真的很快消失了,只不过寒意还在,桃夭夭偷偷的运起真气,发现体内突然多了一股热流,这股热流很快蔓延到四肢,全身不再冰冷,热流不断的往上冲,夭夭正暗暗惊奇之时,嗖的一下,热感急退而下,冰冷的感觉又重回体内,甚至比之前更冷,桃夭夭的身子颤抖得也更厉害,黑纱下的脸色十分苍白,只有自己能感觉到。
“城主……”桃夭夭喊出。
“放心,没事了,你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弱点,把这药丹服下,回去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恢复了。”
桃夭夭的脸色不变,只是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并用右手摸了摸那类似于手套的物体,然后也试着像城主一样往掌心拉了拉,薄薄的半透明的手套被拉了起来,右手一松,便又贴了回去,夭夭仔细瞧了瞧,拉起的时候是半透明的,贴在手上却和肤色一模一样,连她本人也看不出手上套了这么一个东西,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这是凤麟爪,我已经戴了十五年,现在我把它传给你,希望它能够接受你。”城主明白夭夭的疑问,还没等夭夭问出口,她已开口道。
“凤麟爪,什么……城主,这、这……怎么会……”桃夭夭惊叫起来,话却说得断断续续,连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
“没错,这凤麟爪乃我城中仅次于花仙铃的至宝,它对我来说却毫无用处,哈哈哈……”城主连声怪笑起来,她的笑声在大殿中久久、久久的回响,响声传入桃夭夭的耳膜,却似厉鬼在哭泣。
“城主,城主。”桃夭夭内心觉得恐慌,连叫了两声城主,桃夭夭分明可以感受得出城主此时的眼睛是冷漠的,纵然有情感流露,但绝不是温情,而是痛苦、仇恨和悲愤。
大殿内的光线连同城主的鬼泣声突然沉入更加黑暗的旋涡里,没有人能理解这股黑暗的力量来自何方?桃夭夭的神色紧绷,全身都充满了警戒之意,眼睛死死的盯着城主的背影,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会消失般。过了很久,久得让人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城主的神情才松弛了下来,她转回身子面对夭夭,低沉道:“此次你出谷,还有一件事要你办,白虎爪即将现世,你注意打探消息,伺机夺得。”
“城主,这白虎爪是件不可多得的神爪,与凤麟爪相互克制。相传,凤麟天下,白虎啸月。说的就是这两大绝世神爪。”夭夭说道。
“白虎爪对我们的作用,你应该明白,如果被外人夺得,就会对我们形成牵制。”城主缓缓的道出,语气却是非常肯定的,“不过,此事,你万万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一有消息马上回谷禀告,听清楚了吗?”似有些不放心,城主又插了一句。
“是,夭夭明白,一有消息我就马上回谷,请城主放心。”
“好了,关于凤麟爪的用处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多说,就把它当做为师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吧,你尽管放心收下,真没想到,转眼你就十五岁了,”重重的一声长叹,声音再起:“下去吧,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便出谷。”
“可是城主,如此宝贵的礼物夭夭怎敢收下,更何况它已伴随了你十五年的时光,这……”桃夭夭没说完的话已被城主打断。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桃夭夭还在回想城主的这两句话到底想说明些什么?代表什么?城主的神色为什么如此悲伤?良久……陷入沉思中的桃夭夭再次抬起头,大殿内除了自己再无一人,明明还是清晨,却为何静得如此怕人?
这天很快又黑沉下去。
夜,漫长得可怕,四周渺无人迹,只有风狠狠地刮过树枝,不时地发出“唰唰”的响音,天上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寒夜里不知有谁会来这里独赏这份宁静?
桃夭夭躺在宽大的木板床上,久久不能入眠,黑夜里只见她一双炯炯发亮的眼睛紧盯着房梁,这么冷的天,睡了这么久,双脚始终得不到半点温暖,转身,下床,桃夭夭在单衣上多加了一件风氅,她走到窗台,轻轻用手推开了两扇窗户,凝望着漆黑的夜空。
冷风吹来了梅花的清香,只是夜空中少了星辰闪烁,看不到明月高高挂起,这样的夜色是不完整的,也正因为缺少了这份完整,才会让人浮想联翩。
十年还是千年了,桃夭夭似乎记不起来这些时光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活着在这尘世间。她的脑海里,只涌现出一只狼,没错,一只高大魁伟,双目凌厉的雪狼,她还记得,那时,夜幕下的荒山上,四周只有风,冷若千年寒冰的风,天上高挂着一轮圆月。
有只苍狼双腿跪坐在地上,身子斜倚在山坡旁的一块青石上,月光淡淡地照下来,照在它脸上,它的脸孤傲而苍白,苍白得就像是透明了一样。
它用前爪轻轻碰了碰青石旁边的另一头狼,那头狼全身雪白,是头雪狼,只是那头狼早已失去生命,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苍狼似情人般抚摸着那头雪狼,眼神温柔而难舍,它低吼着,夜色本深,万籁俱寂,在这荒山里此刻似乎没有任何声音,但闻山风籁籁,但细细听来,它的这声低吼却有一种令人惊啸的寒意,甚是凄凉,一眼望去,俱是满脸悲痛。
片刻,它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轻迈着爪子向前走去,最终爪步停了下来,前面已无路可走,低头往下,那是一道无边的悬崖,悬崖底,是看不透的黑暗,悬崖外,是望不穿的虚空。
“苍狼大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义弟就不会死了。”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夜空中的沉寂。
“夭夭,这不怪你,我只恨那火狼太过狠毒,为了这王位,亲兄弟都下得了手。”苍狼一脸悲泣道。
“可是,那火狼想杀得是我,要不是为了救我,他……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桃夭夭陷入了回忆中,千年前,她只是妖界里的一根野草,一根无依无靠的野草,一根不会开花也不会结果的野草,那时她没有名字,别的妖都嘲笑她,叫她无名草,因为她没爹没娘,也不知自己从哪而来?更不知道自己一根什么样的草?
每个妖来到这世上,都是这妖间的一抹尘缘,即使尘缘已绝,缘尽渺如梦,可毕竟还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了这妖世,虽看不清前程,望不断前路,可又有几妖不想永世不朽?
那个妖界里,没有凡人,也没有神仙,整个妖族由四大妖王控制着,她只是一根卑微的小草,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她苦苦修炼了一千五百年,还修不出一个人形,在妖族里每只妖修炼千年都可以成人形,可她比别的妖还要苦修五百年,却只能修炼成一只乌鸦,一只似血的乌鸦,妖界里谁不知道天下的乌鸦都是黑色的,而她却是红色的,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