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下的郑凛儿心中懊恼,怎么她就想东西想得这么入神了?连敖君兰有没有离开都忘了!幸好梅儿来得及时,不然这场面应该会维持更久吧?
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心情,郑凛儿才跑去开门。
门外的梅儿等了好一会儿,心中正在想着刚刚书房里的动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不想这答案还没有想出来,小姐就出来了。
看着小姐身上的衣服整洁,脸上也没有其他表情,梅儿才把刚刚的心思收敛。
“小姐,奴婢知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但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一直看下去啊!要是没有了健康的身体,看再多的书也不能够延长寿命啊!”梅儿每次过来送饭都是这么说,别说郑凛儿听得耳朵都快发霉了,就连梅儿也觉得自己最近话太多了。
‘小竹呢?好些天没看到她了,她去哪了?’郑凛儿听得头疼,有心要转移话题,就想到另外一个被她遗忘许久的婢女——小竹。
本来梅儿就没有多想,而且郑凛儿也不过六岁,能做出些什么来?一听到郑凛儿提起小竹,她没有多想就接口道:“这几天都没有看见她,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要不,梅儿这几天就去查探查探她?”
‘那好,你小心一点,’郑凛儿有点心虚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听到小竹这几天的踪影都非常飘忽,还是先找人看着她好一点。
小竹——那个魏姨娘安排进来的奴婢,在她从宣王府回府后就露了几次面,若非这一次心虚想转移话题,郑凛儿也不会想起这一号人物。
也幸好想起来了,不然她去跟魏姨娘打什么小报告都不知道了,也忘了在府上要防着人。
都说隔墙有耳,刚刚敖君兰在这里和她说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听去。
当然最好是没有,但如果被听到了也需要采取一些措施去防备。
唉,你说他好端端怎么就跑到她书房里来了呢?让她多了一系列的事情要去做。
“对了,小姐今天在外面——”
‘停,你先进来,’郑凛儿用手势让她禁声,拉着人往书房里走。
这些事情在外面说就会让人听见了,那样她就没有了底牌,又如何去对抗害死她娘亲的凶手呢?
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是个哑巴,不能说话,也不怕让人听见她的计划。而且还懂得手语,唯一能够信任的梅儿也会手语,说起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来总是会好一点。
关上了书房的门,郑凛儿有关上了窗,点上蜡烛,让梅儿把晚膳放到桌子上,而两人却坐到地板上,双手比划着……
郑凛儿:‘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能够用双手比划,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懂了吗?’
梅儿:‘梅儿懂了。’
郑凛儿:‘有什么疑问我都会一一解答,你问吧!’
梅儿:‘小姐,今天早上你怎么会说话了?梅儿明明记得小姐出生的时候哭不出声,婴儿应该牙牙学语的时候小姐也没说过一个字,从小到大都没有说过一个字,是……’
郑凛儿:‘是个彻头彻尾的哑巴,对不?’
梅儿:‘是的。’
郑凛儿:‘你没有看错,我的确是一个哑巴。这是事实。只是……娘亲请了一个人让我学会了腹语,所以才能够说话。’
梅儿:‘腹语?那是什么?’
郑凛儿:‘那是一种用丹田说话的方法。娘亲说,人之所以能够说话跟喉咙、舌头和声带有关系。’
梅儿一脸茫然:‘声带又是什么?’
郑凛儿一脸认真地给梅儿解释着,虽然当初她听到的时候也不怎么理解,只是一知半解。‘声带就是会产生震动的东西。你试试用手按在喉咙上面,然后说话,看是不是能够感觉到震动。’
梅儿试着按照郑凛儿的方法去做,果真喉咙在说话的时候是有震动的!她一激动,差点就忘了郑凛儿之前提醒的话,差点就喊出声来了。幸好看到小姐那带着寒冰的眼神,梅儿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小姐,这是真的!它真的会震动!’
郑凛儿:‘就是因为声带会震动,震动空中的空气,那震动传到我们的耳朵里,我们才能够听见声音,所以我们能说话。而我就是因为声带坏了,不会震动,发不出声音才会成为一个哑巴。’
梅儿:‘梅儿理解了,那腹语又是怎么一回事?’
郑凛儿:‘既然是透过震动空气来发出声音,而腹语则是用肚皮去代替声带去震动空气,而震动肚皮的就是丹田。’
梅儿:‘小姐那会不会很累?’
郑凛儿:‘还好,不算太累。’
梅儿:‘可是今天看小姐说话的时候是有张开嘴巴,难道这腹语也需要用到嘴巴?’
郑凛儿:‘其实是不需要的。我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会试着动嘴巴,但我并不知道怎么时候的口型是在说什么话,若是被那些学过读唇的人一看,就能识破我这点小伎俩。’
梅儿:‘那岂不是很危险?’
郑凛儿:‘暂时还没有遇见这种人,就算遇到了他们也没有道理去拆穿我,毕竟无仇无怨,没必要去得罪一个人。’
梅儿:‘那小姐为什么不在老爷面前这么做?若是老爷知道小姐能说话一定不会放任魏姨娘如此对待小姐,而且还会把小姐当做掌上明珠,百般疼爱。又怎么会让小姐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郑凛儿不屑地笑了笑:‘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在他们面前暴露我能“说话”,要不是我是个哑巴,我怎么能够看透他们的本性?若是他们知道了,我就落入他们手中,成为他们的棋子,地位甚至比现在更要底下和待遇更加恶劣。’
梅儿:‘怎么会这样呢?小姐可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啊!老爷怎么会那么狠心,要害小姐呢?’
郑凛儿好笑地看着梅儿,手上比划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娘说你天真还真没说错。我现在也是他亲生的啊,为什么他就待我如此?那是因为我是个残废的人!是他眼里一颗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若是我有了利用的价值,他会放任我做其他事情?他会放任我和其他人来往?别傻了,我只会成为他官场上铺路的棋子,只会成为他为郑婉儿婚姻铺路的棋子。’
梅儿看着这样的郑凛儿,心下一疼。‘小姐,梅儿错了。梅儿看到现在的情况,居然还奢求老爷会待小姐好。梅儿真的错得非常彻底!’
郑凛儿:‘无事,都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再多说也无用。对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想问?’
梅儿:‘有有有!小姐今天为什么要对掌柜们说那些话?小姐以后是不准备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吗?啊!梅儿真笨,小姐以后是要嫁人的,怎么会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郑凛儿:‘你傻啊!你觉得魏姨娘会让我活到嫁人的那一天?你别忘了我可是嫡小姐,是她心里面的一个疙瘩,她怎么会允许我还活着?’
梅儿:‘那小姐是准备……’
郑凛儿:‘罢了,提前和你说我的计划也不是什么问题。再说,我也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够完成。’
一听到郑凛儿那信任的话语,梅儿立即正色道:‘小姐尽管吩咐,梅儿万死不辞!’
郑凛儿笑了笑:‘也没有那么严重,还记得我今天买下的那个院子吗?那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梅儿头皮发麻:‘小姐,那、那里可是“鬼府”啊!真、真的要住进去吗?’
郑凛儿:‘怕什么呢!管他是什么“鬼府”、“阳府”的,只有我买下来了,那里就是我的府邸!’
梅儿:‘可是那些传言……’
郑凛儿:‘你也说是传言了,传言不可尽信。再说,“鬼府”里面的情况不是没有人看见过吗?我敢肯定,那些狼嚎鬼哭、血肉横飞的事情是人为的!绝非是什么妖魔鬼怪的作弄!’
梅儿:‘就算小姐这么说,但也经不住其他人的舆论啊!再说那三个买回来的奴仆明显也不愿意啊!’
郑凛儿:‘不过是个“鬼府”,还能怎么样?他们既然是我买回来的,那么只能听我一人言!我让他们往东,他们能往西?我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们能说一个“不”字?’
梅儿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小姐……’
郑凛儿却丝毫不给梅儿机会:‘这事就这么定了!眼下就是等魏姨娘把娘亲的嫁妆都抬过来,然后一一运出府去,和等待时机把那五间铺子一一“卖”出去。’
梅儿:‘小姐是要如何离开这里?你可是这个府上的小姐,除了家人和被送出去,小姐还能怎么离开?’
郑凛儿:‘你傻啊!活着就只有这两条路,可是死了就不一样了!’
梅儿:‘死?小姐你!’
郑凛儿:‘既然要永远脱离这个地方,那么自然就只能死了。’
梅儿:‘可是,小姐要怎么死?’
郑凛儿:‘我们只要等就好,死的机会,魏姨娘和郑婉儿自然会亲手奉上!’
梅儿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家小姐是这么可怕的,那眼中的冷冽丝毫不近人情,那话中的无奈却又好似看破红尘,而一切却都好像在她的掌握之中。
……
经过这一夜的深谈,梅儿和郑凛儿的行动越来越配合,而她们这几天一直往外跑,美曰其名:夏冬掌柜要教她打理铺子。
只有郑凛儿、梅儿、夏冬以及那三个新买的奴仆才知道郑凛儿每次去梅虞都不是为了学习,而是换上另外一套衣服出去做其他事情了……
在那三个奴仆的眼里,郑凛儿依旧是个少爷,所以他们一直称呼她为‘少爷’。
“少爷,今天我们要去哪里?”景叔问道。
这三天,郑凛儿一直带着景叔和另外一个男孩到处去,而锦娘却被留在梅虞里面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