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住鼓胀的太阳穴,究竟是我不纯洁还是组委会的安排有问题,凭什么女人的座位是按照胸围排列,男人则是考量身高,难道说女人的胸围同男人的身高一样重要,或者是女人的胸围和男人的身高都属于审美的一部分。好吧,我认栽,幸好四周没有我认识的女人。我的胸围尺码太彪悍,以至于我四周坐的不是美国波霸就是希腊大妈,她们的肚囊高度盖过了胸脯,我被安排在他们中间简直就是一苗条的豆芽菜。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来宾,全世界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往生界第三百一十一届无常大会正式开幕!”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主持首先开腔,这个主持人我瞧着眼熟,年岁大概有五十多,棕色的健康肤色,满头银发外加一身雪白的西装配上黑色的领结。他充满绅士味的容貌以及六英尺左右的身高,让我对他的模样以及他的正装装扮都十分熟悉,可我却死活想不起来是谁。我干脆踢了踢边上那位礼仪小姐的鞋边,悄声问,“请问这是谁?”
“这你都不认识。”她压紧喉咙发出如公鸭般的嗓音,“著名的拳击主持人,迈克尔巴弗他曾曾曾爷爷。”
“怪不得!”我捂嘴惊呼,在家我也经常看体育台,迈克尔主持的拳击比赛我经常能看到,即便我非拳击爱好者,对他倒也混了个脸半熟。这人的声音果然跟迈克尔类似,神态身材也有共同点,我一见到他就觉得眼熟,可我毕竟不热衷拳击,一转眼便把这个主持人给忘记了。
“那么他叫什么名字?”
“斯蒂文.”
主持人斯蒂文用他低沉的声音宣布组委会成员名单,“首先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本次大会的主席,来自地狱的最高首领——路西法。”
雷鸣般的掌声如潮水般不断响起,我缩了缩脖子,这位的名号我是听说过的,但是只在神话故事中,台下的群众好似发疯般哄闹,这个人可真有气场,颇有意志领袖登台亮相的架势。
我又用脚尖踢了踢礼仪小姐。
“喂,这个又是?”
“你这个人!”小姐狠狠等了我一眼,“你有完没完。”
“这是路西法大人,路西法大人!你没听见主持人说的话吗?还是你听不清主持人的口音。哦,不对,你是翻译不是嘛,怎么会听不清。天呢,你要我拿你这种物种怎么办,天啊,我要晕倒了,你怎么会不认识路西法大人!!”
“怎么没可能,不是所有国家都允许转播路西法的新闻以及电影。”我口袋里有个东西顶嘴,幸好现场太闹了,礼仪小姐又在花痴的状态中,所以没听见黑无常的发言。我赶紧把它的脑袋压下去,这场内不允许带宠物,我这算夹带违禁物品,要是被场内监管看到了,我会被请出去的。
我压低声音对黑无常说,“好啦,你安分点,好在她没察觉。”
她们嘴里的路西法大人上台,我只瞧见是小小的一个身板,顿时失去了兴趣,组委会果然是英明,女人的胸固然重要,男人的身高也是一大法宝。这位众人口中的堕落天使,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头发很长白净的男生。
我又去踩那个礼仪小姐的鞋边,我感觉她有濒临崩溃的绝望感,她看我的眼神很像是站在绝望边缘的结点。
“又怎么了?”
“请问,这个路西法为啥一点儿都不起眼。”
“你!你看过《失乐园》吗?就算没看过你读过圣经吗?你知不知道路西法是圣光六翼炽天使。”
“我…我…”我结巴了半天,终于泄气承认,“我真不知道。”
要是礼仪小姐能杀人,我想我已经不能活在世界上了,如果礼仪小姐能打人,我想我已经被揍得满脸乌青了,如果礼仪小姐能骂人,我想她已经骂我千百句了,好吧,礼仪小姐是一个崇高而又神圣的职业。
与神同等的路西法大人清了清嗓子,只说了两个字,“开始。”台下又是另一阵比几千人一齐吹吹风机还要响亮的掌声。
这回换到我焦虑了,反复踢礼仪小姐的小腿,“这算什么,算什么,只说两个字有什么好的?还鼓掌你还鼓掌。”
她双眼带桃花,遥望着路西法坐下的位置,对我的抗议嗤之以鼻。
她这回提高了音量。“我说你没吃过火腿肠还没看过猪走路吗?”
“我吃过火腿肠,有毒的没毒的放过瘦肉精没放过的都吃。”
“我只是比喻。”
“这个比喻不合适换一个。”
“那么再换一个,你没骑过马总看过人家骑马吧。”
“这又错了,我骑过,而且我还喂养过不止一匹马。以前我们的马厩里总会有一两匹马在,若是日子过得太紧迫了,我们就用马去换粮食。”
“哎呀!我没有要跟你讨论养马或者卖马。我在说路西法大人。”
我耸肩,“我也在说你们的路西法大人,他为什么只说两个字。”
“因为他是路西法大人…他一年都说不了多少个字。”
“他有语言障碍,是结巴?还是舌头烫伤过?”
礼仪小姐捂着嘴倒退一步,我相信她嘴里已经装满了各种问候我,问候我全家,问候我祖宗八代的语言了。她下一个动作实在是把我吓了一跳,双眼含恨捂嘴含泪扭头逃跑。我想,她可能是第一个坚持不下去的礼仪妹子。
主席台上的流程才刚开始,大会的副会长比路西法靠谱多了,是一个颇有神采的亚裔老头儿,他一开口我才知道他是菲律宾人。他拿着稿子巴拉巴拉念了一堆套话,什么感谢领导什么欢迎观众,足足说了十五分钟之后,我还是没听明白,他的主导思想是啥。不过,他说话的风格和念的那些稿子,的确是我熟悉的套路。不光我熟悉,我认为全亚洲人民都喜欢用这种套路。
黑无常小声说,“还是那个路西法看起来顺眼。”
我又把他的脑袋按下去,这家伙凑热闹也就罢了,还非得加上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