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安局出来，果眉仿佛从另一世界出来一样。昨天还想着可能是命中注定的王子出现了，今天才知道在电视上还播出节目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张续死于二十四小时之前。节目是上周提前录制好的，播出时电视台也不知道张续已经死亡。
果眉看着手机上那个据说是张续的未接电话，来自GD佛山。她的手机上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个GD佛山的未接电话，一天里什么时间的都有，大都响一声就挂了。
果眉从来没有回过这种电话，那都是骗子的电话。不回陌生的电话大概已是大部分人的普遍做法，真找你的人一定会再打来的，而这个世界骗子又这么多。
前天夜里一点零五分，张续给果眉打了一个电话，这是张续最后的一个电话，一个未接通的电话。果眉不知道这个电话响了几声才挂断，但她一定睡着了没有听到。
如果听到了，如果不停地响，也许她就接了。可是她没听到，她也不能确定那个电话响了几声。她把那个电话存了起来，虽然电话的主人再也不会打来了，但她还是存了起来。
果眉告诉了警察她和张续的关系。但她实在提供不了太多有用的信息，她已经十六年没有见过张续了，最近两三年，更是连他的消息都没有，昨天晚上才是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他。
警察告诉果眉，张续是在BJ的一家宾馆里死亡的，昨天下午服务员打扫卫生时发现后报的警。警察不知道张续录过节目并会在昨晚播出，所以节目还是照常播出了。
果眉想知道张续死亡的原因，警察只说是中毒，还不能确定他杀还是自杀。警察希望她可以继续配合调查。她表示一定配合，她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张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给她打了电话。
从公安局出来一直茫然地走了十多分钟，她才想到张续是在BJ死的，也许警察把她也作为嫌疑犯了。被嫌疑她倒不担心，可是意识到张续来了BJ她想到也许张续见了哪个同学。
她翻开通讯录找高中同学的电话，她想高山也许知道张续来了。
高山一接到她电话第一句话就问：“警察找你了？”
“找了。”她回道，同时意识到高山已经知道了。
“那就不多说了，晚上五点，在宾馆见。你一定会来吧。”高山说。
“宾馆？”
“同学们想先悼念一下他，同时聚一下，讨论一下，也许会有一点线索。”高山接着说了宾馆的地址。
果眉明白了就是张续死亡的那个宾馆，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好像到这时她才相信那个人真的没有了，她要去悼念他了。
一共来了六个同学，三个男的，三个女的。有两个果眉高中毕业后就没有见过。宾馆是酒店式连锁宾馆，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命案发生过。没有宾馆会张扬这种事情。
他们径直去了那个房间门口，房间门关着，三个人带了花束，果眉没有带。他们把花放在门口，对着房间鞠了三个躬，但立刻就有服务员来干涉。他们刚扭头走，服务员就把花拿走了。
直到在旁边的饭店里坐好，服务员倒好茶，果眉还是不能止住眼泪。几个同学她都好久没见了。离婚后她几乎断了和外界的交往。
一个女同学过来抱着她的肩：“你一定很伤心吧，他那时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果眉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大家谁也不再说话，高山点了菜。菜都上齐了，也没有人动筷子，高山举起了酒杯：“来，第一杯敬张续，我们把它喝了。”每个人都喝了。默不出声。
高山说：“警察第一个找的是我，因为前天白天我在宾馆见过张续。所以我知道警察会去找果眉，因为他们问过我认不认识你，”高山把头转向果眉，“但警察让我在他们找你之前先不要联系你，因为他们要看你对事件的第一反应，所以，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你的电话号码也是我给张续的。张续这次来还真是找你的。”
高山看着大家，哽咽着，“本来我们说好等他的节目播出了，就搞个同学聚会，高兴高兴。现在我们倒聚齐了，可却是为了----”作为见过无数生死的医生，高山也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